周焱说得轻描淡写,听得庸王心内却是猛的一惊!他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皇上?
周炎继续道:“每家的箭上都刻有各府里的名字,若那不小心刺伤了皇上的箭,是靖王射出的呢?那箭身上刻着的,可是一个“靖”字,和咱们这‘周’字、‘庸’字,可是没什么干系。”
“只是父皇身边守卫众多,这箭根本就近不了父皇的身。而且还要等到靖王也在附近之时才能动手,万一被老四看见了,我们不是前功尽弃?林中可是父皇的人居多,若是我们在林中就被人给抓了,只怕没有活命在……”
“更何况,就算我们分真的得手了,没有父皇的旨意,以我现在这庸王的位份,很难和身为亲王的老三抗衡。你别看老三平日里好像就只会请人喝茶饮酒逛窑子,看起来像是只会做一些酒肉勾当似的,实际暗地里,早就把该拉拢的人都拉拢遍了,该说的事儿都说个遍儿了。若说起在朝中的势力,老三一定比咱们强。”
“呵呵……”周炎笑道,“谁不知道靖王和宸王是穿一条裤子的?如果是靖王的箭射死了皇上,谁还敢再支持宸王?到时候宸王若是想要继承皇位,就只有动用兵力来和咱们抗衡。一旦他先动手,可是明摆着不占理儿。而且,宸王手上可有兵?他在朝堂上拉拢那些拥护他的大臣,没一个是手握兵权的……”
“现在手里有军队可用的,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翎王,再者,也就是咱们和容卿了。皇上和翎王那边,那可是手里实打实的有兵权,而我们和容卿,则是要通过借助军中人手里的权利,说白了,还不是求人办事儿?可一旦皇上驾崩了,我们能求得到,容卿那边却求不到……”
周焱捋了下他的山羊胡须,那双鹰眼中,除了狠辣之外便是精明,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他继续道:“如果是靖王杀死了皇上,你这边要为皇上讨公道,提出要彻查此事,可宸王那边却因此而调兵和你蛮干,这不是明摆着心虚么?一旦他不占理儿了,皇上手里的兵可会帮他?翎王可会帮他?”
周炎一声冷笑,道:“他那老丈人的性子,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怕他老丈人不带兵杀了他就不错儿了,哪里还能帮他?呵呵……这样一来,我们不就等于把他逼到了谋反的境地?你这边,可就名正言顺了。”
见庸王还是有些犹豫,周炎知道,他是没胆量真的弑父。但如果不杀了皇上,而只是逼皇上退位让贤,庸王这皇位,可是坐不稳。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只以一种法子行事。但是现在所说的这个打算,却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和庸王说,不然吓着了庸王,这事儿可是完全没法子继续下去。但现在,庸王自己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庸王想的,便只是怎样发出来而已。所以这时候说,得到的效果自然不错。
“可这样一来,不也等于我们之前的准备白做了?”庸王道,“不管是军中还是平日行事,最忌讳的,都是临时改策略。我们这么变来变去的,可别把自己绕到沟里去……”
庸王摇摇头:“我看这事儿不可行,既然宸王这边的准备我们已经做好了,我们还是应该以宸王的事为由头,打着诛奸孽扶正统的名声起兵,逼父皇退位让贤为妙。”
第六百零八章 :愈发走险
“哎……”周炎叹了一声儿,道,“不瞒你说,今晚我是一夜未眠……哎……我在想,如何能让你一点儿罪名也不背负?毕竟即便周家起兵,百年之后青史之上,周家是你外祖家的这事儿,还是清楚记着的,后人一看,便知这其中的蹊跷。当然,这也是为了周家……”
“有些事情啊,还真是越到近前,才能想出那最适合眼下情况的应对来……你想想,明儿我以为庸王讨公道为名,就在猎场上,当着与猎百官的面儿再提起今晚的事,情况上给你一个交代,依着礼法处死宸王,皇上会怎么说?”
庸王沉默半晌,道:“还能怎么说?当着百官的面儿,自然也不好太护着宸王,但却也根本不可能处死宸王,只能说回头儿彻查一番,再做定夺。”
“正是”,周炎道,“可这事儿在百官心里,却是记下了。如果猎场上靖王‘不小心’杀了皇上,他们会不会以为,这事儿和我的奏请有关?会不会觉得是宸王畏罪先下手为强?”
周炎自个儿点点头,道:“自然,即便有人这么猜测,却也不会真的这么说出来。但朝堂里、御林军中,我们的人也不少,如果我们让这些人先起头儿呢?对宸王的讨伐,岂不是更明正言顺了些?”
周炎耐心劝道:“你想想,是我们以讨公道为名做逼宫的事、逼迫皇上退位让贤为好,还是把这谋逆的罪名推给宸王为好?是直接杀了皇上再做图谋更容易,还是让皇上传位给你更容易?而且之前你的打算,不也是如果皇上宁死不肯给你帝位,你便一不做二不休么?你细想想,皇上怎么可能传位给你?其实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只有除掉他,你才能登上皇位……”
庸王沉沉的听着,心,和他的脸色一样沉。的确,他早也知道,父皇不会传位给他,所以这最坏的情况,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他早也就做好了弑父的准备。只是……原来他给父皇的机会,并不只是今儿晚上这一个,而是在最后关头之前的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