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原本在院中洗衣等着表哥回家一起用膳,却不想竟莫名其妙被人从身后毫无防备地打晕,醒来时便被绑住手脚卖到了黄大郎手中。
她曾托韩永替她打听表哥的音讯,韩永说那宅子已是人去楼空。
那表哥会去哪里?他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不可能离开长安,若是自己此去万年能够遇见表哥,是不是就可以找到他问个明白?
沈漪漪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巧,可她是想知道答案的,就算是死也该做个明白鬼。
这水盆添水后颇重,她一个人端着还有些吃力,放下之后脸蛋儿红红,娇吁微微地唤了坐榻上的男人一声,“世子。”
魏玹望着她清丽微红,带着一丝期待的面庞,原本还打算再看一会儿书的主意就改了。
沈漪漪搓洗了一会儿,心里的小算盘却有些说不口,难以启齿。
她刚来世子身边没多久,就和世子提要求,这是不是不好啊?
可是她又实在想跟着去,若是不试一试,又怎知世子不会答应呢?
再说世子外冷内热,心地良善,万一他就答应了呢?
小奴婢咬着红红的唇,闷头不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头都快要垂到了胸口。
“抬起头来。”魏玹说。
沈漪漪一愣,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就是顺便拢了拢松散的衣襟,叫人再也看不见那片雪腻香酥的风光。
“有话说?”魏玹问。
沈漪漪一惊。
世子真是能洞察人心,她自以为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没想到早就已经被世子看穿了。
“世子,奴婢,可不可以明日和兰蕙姐姐一起陪七姑娘去万年施粥呀?”
她忐忑地看了一眼魏玹,却不敢多看,很快又低下头。
世子的眼神也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有种古怪的感觉。
魏玹扫了一眼她捂得结结实实的衣襟,目光又落到窗外白簇簇的海棠花上,语调很淡:“不行。”
沈漪漪也没意外,低低地“哦”了一声。
兰蕙比她稳重,且有资历,世子让兰蕙跟着七姑娘,是为了保护她,若是她也跟着去,兰蕙大约是要保护两个人吧。
她撩了半掌热水在魏玹的脚上,魏玹看了片刻她垂下的长长眼睫,轻启薄唇,“不让你去,心里可是怨怪?”
沈漪漪受宠若惊,“世子误会了,世子有自己的考量,奴婢不敢置喙。”
说罢抿唇一笑,嘴角漾起的两颗梨涡里好像盛了满满当当的蜜糖,甜腻得醉人。
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幅水灵灵,又单纯不谙世事的小模样有多诱人。
魏玹微微眯了凤眼。待泡完了脚,沈漪漪出去倒水,魏玹叫住她道:“替我更衣。”
沈漪漪一怔,扭头看去,便见世子已经走到了衣槅旁,话好像是对着她说的。
沈漪漪只好把水盆交给门口的吉祥,迟疑了一下,缓步走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魏玹长身玉立,月光的清辉透过帘拢落在眼前白衣的郎君的身上,仿佛遗世独立的仙人飞落人间,清冷疏离,光华摄人,令人心生畏惧。
沈漪漪还从未这般伺候过一个男人,连表哥都不曾,她抱着衣服有些不知所措,魏玹没有等到她,也未转头,只是微微侧过头去,长睫微垂,低声道:“过来。”
磁沉的声音犹如清泉石上潺潺流过,沈漪漪听了竟莫名地心尖微颤,走到魏玹面前。他高她好多,她只到他的胸口,就连他的肩膀都足有两个她宽。
她便不敢抬头,虽然呼吸已经慌乱到毫无节奏,依旧低头老老实实地解开男人的腰封,哪里也不敢乱看。
小奴婢垂着脑袋,魏玹只能看到眼前一团乌黑似绸缎般的发,微风透过半开的窗棂徐徐吹进来,没有任何的脂粉俗香,只有她身上淡淡的,说不上什么滋味的清冽甜香不浓不重,拨动人的心弦。
“漪漪。”
他忽然轻声唤她的名字。
两人离得那样近,就贴在她的耳旁,宛如情人之间的呢喃低语。
沈漪漪呼吸一滞,手一抖,差点忍不住要腿软跌倒,原本便解不开的腰封这下更是似乎解不开了。
“你原本的名字,便叫漪漪?”
过了片刻,魏玹随意捻起她身后的一缕发,在手中捻了捻,漫不经心问。
也不知怎的,沈漪漪微松了口气,她看不见魏玹的动作,轻声回话道:“‘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是奴婢的名字。”
说话间,她终于顺利地解开了腰封,长袍脱下,露出单薄的中衣,以及若隐若现,块垒分明而精.壮结实的白皙肌肤。
原本以为世子该是瘦弱干净的文弱书生,可是衣服脱下来……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世子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丝的赘肉,肩膀和腹部的肌肉高高隆起,线条结实紧凑却又不显得过分壮实,就连胸口,都是鼓鼓的一片,让人想摸上一把是硬是软……
不行不行,她在想什么呢!这是在亵渎世子!
漪漪慌忙低下头去,虽然极力忍着,白皙小巧的耳垂还是慢慢地发热发烫。
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面对陌生男人结实而漂亮的身体,沈漪漪不免脸红。
她怕被世子看出来,就一直低着头,帮世子换上了新的中衣,系好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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