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春杏瞪大双眼,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姑娘也太……大方了些罢?
她顶多在心里嘀咕两句,就跟了过去。
丹云心中也犯嘀咕,她一向心细如发,否则魏玹也不会专门派她来保护沈漪漪,因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至于哪儿不对,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纪乾见她不走,就停下来问她道:“怎么?”
丹云摇摇头,回头看了那店博士一眼。
好巧不巧,两人四目相对。
店博士到底是做贼心虚,原先还满面堆笑,此刻见丹云眼神凌厉且探究地望过来,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地飞快低下头去避开丹云的目光。
丹云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心中自有了计较。
“无事,我们也走罢。”
待这一行富贵人家走远了,店博士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这时,另一位同伴走过来满脸错愕说道:“你怎么用墨水来擦桌子,你是疯了不成?!”
店博士低头一看,惊呆了。
*
回了王府,沈漪漪一个人进了房中,借口自己累了想歇一歇,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将门窗紧闭。
拉开香囊,里面果然装了七八种混合的草药,并不是原先的香草。
崔夫人会医术,沈漪漪未出阁时时常帮着崔夫人晒药,耳濡目染也认识几种草药,她将当中的草药翻开检了检,有红花,生草乌和当归,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药。
那位店博士,应当没有糊弄她。
至于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香囊中的药煎成汤水服下。
这几日,沈漪漪总是感觉很疲倦,说实话,她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现在有了身孕。
因为前些时日府上的医师正巧给她请过平安脉,倘若她已有身孕,为何医师却看不出来?
自从两人确定婚期之后,每次行房她都会喝避子汤,避子汤的味道也没尝着变过。
她不知道是不是魏玹使了手段将避子汤换掉又不改变其味道,但记忆犹新的是,在离开云阳的那一晚,他在客船上不知节制地要了她好多次。
她原想着第二日一早就让人下船去买避子药,可早晨时又被他勾着稀里糊涂地弄了几回,最后实在太累沉沉睡起,一直到下晌才起来。
那时他才吩咐人去买避子药,等她喝上药的时候,时辰已经将近傍晚。
而算算时日,距离那日正巧过去一个多月……
沈漪漪靠在美人榻上,一时思绪纷杂。
堕掉这个孩子之后呢,如今婚期不足一月,姨母和陈家都会来人,魏玹会放她离开吗?
倘若她是罪臣之女,阿煦便是罪臣之子,如果她去认他,又将他置于何地?
退一万步讲,即使两人成功相认,阿煦还是个孩子,会认她这个曾经做过奴婢的姐姐么?
可笑的是,这竟然是个死局,她斗不过魏玹,死穴尽在他手中。
唯一的生路,竟只能求助于太子。
太子对她说,毒死魏玹,他会再帮她除掉齐王,只要父子两人一死,他会立即还她自由。
自由……到那时,她真的还可以拥有自由,而不是被太子灭口吗?
眼皮越来越重,漪漪捏着手中的香囊,本想站起来,可是疲倦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躺在美人榻上就这般睡了过去。
……
等她倏然惊醒之时,耳畔传来男人异常温柔的声线,“醒了?”
沈漪漪睁开眼,入目却是魏玹略带几分憔悴的面容,他一向智珠在握,从未有过疏漏,她便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般疲惫的神态,心内不由得一紧。
“可是陛下……陛下身子如何了?”
“你不必担心,没有什么大碍。”魏玹微微笑了笑,伸手将她两侧凌乱的发丝拨开,十分认真地端详着她的眉眼。
“怎么了?”沈漪漪被他看得略有几分不自在,别开自己的目光。
“没什么。”
顿了顿,魏玹又举起一物,似若无其事道:“那这是什么?”
沈漪漪抬起眼皮看过去,却见魏玹手中举着一只金银二线滚边绣成折枝桃花的香囊……
刹那间,沈漪漪瞳孔骤然一缩,呼吸停滞,脑中一片空白,紧紧揪住身下的锦被。
“这是什么?”
魏玹扫过她曲起到泛白的十指,又问她一遍。
“一只香囊而已。”
沈漪漪很快便收敛了所有情绪,只觉后背一身冷汗,嘴角勉强扯出一丝温婉的浅笑,“你若喜欢,我下次也给你做一只?”
魏玹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终是没再说什么,将香囊重新系在她的裙上,“好,别累着自己。”
修长的手指极有耐心地替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樱,低低地问:“漪漪,你当真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能有什么可说的呢,沈漪漪想,你我走到今日,早已无话可说,不过虚与委蛇而已。
“没有。”她没有丝毫犹疑。
魏玹替她系着带子的手微微一颤。
闭了闭眼,他终究是将手中的这根带子打完,像负责的工匠在雕琢手中价值连城的珍宝。
而后脱了靴,头枕到她的腿上,握住她一双柔荑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重新阖上眼眸。
他没说什么,但沈漪漪知道他的意思,以往他疲惫的时候,都会像这般躺在她的腿上,让她帮忙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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