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就看了一眼折珍衣,折珍衣点了点头——人可受欺负,但也不可受欺负。被讥讽几句没有关系,可人家这般明晃晃来欺负你,还要忍下去的话,便让自己的骨头也轻几斤。
出门在外,骨头重一些还是好点的。三姐妹便不约而同的依旧大方得体坐着,她们也不做别的,只端起茶杯看向对面的两位姑娘,带着笑脸,就那么看着,看着,好嘛,对面两个哪里禁得住三个人盯!
红衣的先肃容敛目,“你们这般看我们做什么?”
折邵衣乐了,觉得她也太沉不住气,想来家里的底蕴也不丰,轻笑道:“姑娘,我们没看你们,不过是看你们后面的花。”
折珍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慢悠悠掀开杯盖,一下又一下的用杯盖拨着茶水,道:“你们后面的海棠花开得艳丽,但后头两片叶子往前努力的长——倒是喧宾夺主,不过是平平常常两片叶子,还能抢得过海棠花的风头去?”
折萱衣笑着点头,“是啊,只是迎着风颤抖两下,便觉得自己比花还美了。我还是喜欢花的,不喜欢绿叶,颜色不好,即便把那叶子染成红的,黄的,不也照样比不过海棠花盛开么?”
折邵衣感慨,“绿叶在这赏花宴上,本就是做陪衬的,倒生得急,急急的露出来,好似这般,别人就能看见它们了。”
这两位姑娘到这里哪能听不出三人的意思,红衣的脾气冲,站起来就要骂人,但这势必要引起一阵动静,便被黄衣的拦住,皮笑肉不笑的道:“倒是不知道,你们三位如此伶牙俐齿。”
折珍衣悄摸的翻个白眼,心道你们也不敢闹起来嘛,就抿唇笑,“不敢,不敢。只是说自己的见解罢了。”
折萱衣起身行了一个礼,“相遇便是缘分,不知道两位姑娘是哪家的,以后可常来常往。”
说到家世,黄色衣裳的姑娘冷哼了一声,“家父威远侯。”
威远侯府啊——确实比文远侯家厉害多了。但话都说到这里了,再没有退却的道理,折萱衣便笑着道:“家父文远侯。”
她不卑不亢,倒是没有因为家世不敌就有何惧色,让人高看一眼。
这儿还有其他的姑娘们坐着,看着,两边闹是闹不起来的,这般无关痛痒的打机锋一番,然后又恢复平静。
折邵衣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们三个敢讥讽回去,无非也是仗着今日是东宫筵席,大家彼此还要脸面罢了。
若是对方不依不饶,最后受罪的倒是她们。
于是事情了结,便站起来走人,回席面上坐着,坐下的一瞬间,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折邵衣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腿肚子是软的。”
折萱衣:“谁不是呢。”
折珍衣再喝了一杯茶压惊,“万望我们没有惹事!也万望我们没有丢了脸面!”
折萱衣便耍起了小心眼,撺掇折珍衣待会跟嫡母说得严重些,“不然我们要遭罚的,母亲爱重你,你便替我们说句好话,只说是你听不下去——”
折珍衣白了她一眼,“母亲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今日我们也是为了文远侯的脸面,何罪之有——倒是父亲偷摸把十八学士图给你了,那才是有失公允吧?”
两人你一句,折邵衣坐在旁边吃点心,也插不进她们的对话。她既没有母亲的爱重,也没有父亲的十八学士图,便只有多吃几口东宫的好东西,尝出点味道,到时候回去了,说不得能做出来,给周姨娘姚黄和沈怀楠吃。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踏实务实的好姑娘。
正在吃,却见一位小宫女过来,行礼道:“可是折家三位姑娘?太子妃娘娘有请。”
折家三个衣瞬间紧张起来了。
她们站起来跟着走,临行前还看了对面正在跟曲陵侯夫人说话的唐氏一眼。唐氏自然也瞧见了!她强行镇定,笑着道:“见了太子妃娘娘要懂礼,可不许娇蛮。”
三个衣应了一声。
一路走,流水席绕着廊柱,转过一个弯,便见里面坐着的夫人们各个气势威严,有几个姑娘坐在下首处,正看着她们。
都是不认识的人,唯一认识的便是秦青凤。折邵衣上回进过宫,倒是多认得一个太子妃娘娘。
跪下给太子妃娘娘行礼,被赐了座,秦青凤下来坐在折邵衣的旁边,笑着跟三人道:“待会咱们去投壶玩。”
折邵衣哎了一声。
太子妃就笑着跟英国公夫人小声道:“缘分真是奇奇怪怪,你看小凤,舅舅经常说她在云州交不到好友,腰上一根鞭,背后一张弓,打得云州的郎君姑娘们看见她就绕着走,如今瞧瞧,竟跟个文弱的姑娘对上脾性了。”
英国公夫人便细细瞧了一眼折邵衣,笑着道:“她长得好——明媚璀璨的很,眉间眼里,倒是有股清明和英气在,瞧着便让人欢喜,不怪小凤跟她好。”
太子妃也瞧得上折邵衣,“比威远侯家那两个骨头不知几两重的好。”
提起威远侯府,英国公夫人便生气,“自家庶女做出了那般不要脸的事情,我们不愿意带累他家别的姑娘们声誉,一直瞒着。他们倒好,瞧着有人猜出是他们家,竟然为了撇清楚,放出风声和假线索去陷害别家的姑娘,一家子坏了良心,拎不清的很。”
说起这事情,太子妃也气恼,她冷哼一声,“想要脸面,又不要脸!今日这赏花宴,她家的姑娘除了那个,倒是全都来了,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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