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邵衣就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见她们是真心实意不理解,便轻笑出声。
“那是因为,你们拥有的太多了。”
而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缩在小角落里拿着针线刺绣,绣的荷包也平平无奇,连姨娘都说她的手指粗苯,做不出好绣品,但沈怀楠看她的目光却好似她是稀世珍宝一般。
她从他那里,得到了自信。
她想,原来她也是可以被珍惜珍藏的。
但这些话,说出来,怕是要被人说矫情。她便不说,只说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折珍衣和折萱衣互看一眼,也就不打听了。
等两人走后,周姨娘狐疑的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折邵衣:“没出什么事情——姨娘,去澹台先生家的时候,我穿什么衣裳?”
这话一出,周姨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她赶紧去挑衣裳,无论挑哪一套都不合适,都觉得旧了,又埋怨自己竟然不知道提前准备,最后还埋怨上了文远侯:“有那去逛窑子的银子,还不如给你做一身衣裳。”
折邵衣好奇,“你往常这时候,不都说母亲不好不给我置办衣裳么?”
周姨娘正色道:“这回夫人对你不错,那么好的金丝缠线衣裳都给了你,倒是你父亲……”
但是在女儿面前,周姨娘还是不想说文远侯的坏话,她只又去挑簪子,然后一眼瞧中了秦青凤给她的琉璃簪子。
“就戴这支去吧,别让澹台先生看不起你。”
折邵衣叹气,“先生那般品性的人,又是知道我什么家底,怎么可能会看不起我。”
周姨娘便笑,“你瞧我这嘴——你可别说给澹台先生听。”
折邵衣自然不会说。
到五月一去澹台府的时候,沈怀楠亲自陪着她上门的。
折邵衣还不解,“你也不用陪着我,我自己能去。”
沈怀楠今日却有抱上澹台老大人大腿的心思,他想着去露露脸也好。
若是别的日子,他也是不敢的,已有先生,若是再因其他的念头攀附上其他先生,便先坏了名声。读书人,最怕的就是坏名声。正好今日是沐修,他才借着送折邵衣的缘由去澹台府。
折邵衣却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他最近应该是想黏着她。她笑起来,“那你就跟着去。”
沈怀楠等她垂下马车帘子才敢叹气——瞧,他已经开始对她撒谎了。
他骑马在前头跟着走,虽然时辰尚早,但是路上已经有许许多多摊贩了。折邵衣其实没出来过几次。她刚垂下车帘子,又好奇的撩起来,姚黄坐在一边也迫不及待的看向外面。
外面有卖炊饼的,有卖糖水的,还有卖酱板鸭的。沈怀楠见她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看,赶忙去买了两个炊饼和两碗糖水——连碗也端回来了。
折邵衣喝几口,瞬间满足,“还蛮好喝的。”
炊饼也只吃了半口,就都塞到沈怀楠嘴巴里面去了。
姚黄:“……”
炊饼何其小,她一个人吃两个,还能吃不下?
沈怀楠倒是心情大好。
他到了澹台府,先是塞给小厮一吊钱,这回小厮收了。但他也不请沈怀楠进去,只等折邵衣走了之后才道:“沈三少爷?”
沈怀楠见他光拿钱不办事,也不生气,这种事情,自要常来常往的。今日没露脸,那就来日,急不得。总有一日澹台老大人会见他的。
他转身便走了,准备等下响再来接。西林街这条路他来得少,此时回去,倒是也不急,牵了马慢慢走,刚走没多久,就见冤家路窄!
前头那人,竟然是盛瑾安。
只见他探头探脑往这边来,如同做贼一般!
然后,他就看了过来,像是诧异又见到了他。
盛瑾安确实是挺惊讶的,沈怀楠的模样他自然记得,前几日才见过的。只是当时不知他是谁,今日又在这里遇见,自己偷偷摸摸显然被人家瞧在了眼里,他就不好意思极了。
但相遇即是缘分,上回他那般瞧自己还不知道缘由,如此碰上了,便要问一问才好,免得结了仇。
他走过去,笑着问:“这位兄台,在下盛瑾安。”
沈怀楠这回没有躲闪了,他点了点头,道:“沈怀楠。”
盛瑾安就觉得这名字熟悉,然后记起来了,便吓得连连往后退!
哎哟,哎哟,这可怎么办好,他一向循规蹈矩,做事不曾出格,还喜欢做善事——就是见了路边的蚂蚁,都要抬高脚步跨过去,而不是将它们踩死。
可这般的他,早该积了德行被菩萨保佑,怎么今日想做点出格的事情,来这里想跟折九姑娘说几句话,就被沈怀楠抓了个正着!
他羞愧难当,人家还什么都没问呢,他倒是先解释了。
“我就是第一回 欢喜上了姑娘,我也知晓你们两人是打小的情分,但我想,无论如何,我也想将自己的爱慕说与折九姑娘听一听。”
沈怀楠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英国公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看上了邵衣,而是盛瑾安看上了。
盛瑾安见他诧异,却把这种诧异理解成了——你为何如此不要脸面!
他就低头,叹气——他确实有辱斯文,此番行事,不是君子所为。
于是就垂头丧气的道:“若是你不介意,能帮我跟折九姑娘说一声吗——她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