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也算是马德宝看着长大的,自然也得他一分关心,道:“盛家九少爷今日打扮得可俊。”
这就说明人家没有不愿意。
宁平心里先有了一份定心丸,觉得对方没有因为家世而狂妄。
她去了清河堂,果然见父皇和一位少年人坐在里面吃茶。
他穿着红色的上衣,踩着白玉为缀的靴子,腰间悬挂着……挂着七八块玉佩。
只瞧这玉佩的数量,便知晓他是没有敷衍的。
这倒是让人心情大好。
她笑着给皇帝行了礼,又落落大方的跟盛瑾安打招呼,盛瑾安就舒了一口气,道:“宁平公主大安。”
皇帝就笑了。小儿女之间倒是还般配。他对盛瑾安也是满意的,即便知晓他之前欢喜折家九姑娘的事,但是少年人,爱慕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看他如今跟沈怀楠处得如同亲兄弟一般就知道了。
皇帝笑眯眯的,“你们两个人年岁相当,应该多多走动。”
他如今一腔父慈之心都在宁平身上了。
盛瑾安就低头,然后偷偷看了一眼宁平公主。嗯,她什么都好,只是怎么说呢,他看她,没有看折九姑娘那种心思。
哎,惭愧,惭愧。
他就支支吾吾的道:“陛下,臣,臣有话跟您说。”
皇帝见他这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沉了脸色,双眼一瞪,别说盛瑾安了,就是宁平在旁边看着也害怕。
她自然知道盛瑾安是什么意思,但很奇怪,如此被别了面子,她对着盛瑾安这种神情和目光也生气不起来,确实,人家是真心实意的觉得不合适。
没错,这种目光没有打量,只有觉得不合适罢了。
宁平公主见他脸色通红,眼神躲闪,但还是硬着头皮求父皇,朝觉得有趣。她摆摆手,道:“父皇,既然盛九公子要跟您单独说,那女儿便先回去了。”
齐泰见宁平不在意,这才哼了一句,等人走了,见盛瑾安朝着宁平的背影瞧了一眼,便怒骂道:“你学的规矩呢!在宫里面还敢随意乱瞧!”
盛瑾安就低了头。他连忙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道:“臣不是故意的,只是公主大度,臣觉得心里愧疚。”
这倒是句实实在在的话。皇帝哼了一声,“瞎了你的眼,朕的女儿你都敢嫌弃。”
盛瑾安就连忙摆手,“可不是可不是,您可别乱说,臣没有嫌弃公主。只是……只是……这怎么说呢?臣就算娶了公主,也不能把她当做掌心里的宝,这不是害人家嘛。”
他努力解释,“夫妻两个字,放在一起实在不容易。臣的母亲曾说,一个女人,在她出生的时候,靠的是家里的父亲和兄弟,等她出嫁,又需要依附于丈夫,等将来丈夫老了,她要依附的又是儿子。”
“这是天下大多数女人的命运,她们只能普通藤蔓一般依托于父兄,丈夫,儿子,而不是自己。”
这虽然是事实,但是还没有人如此说出来过。皇帝觉得新鲜,他摸了摸下巴,“你母亲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女人嘛,虽然也有巾帼英雄,但那到底都是少数。”
盛瑾安点头,“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您的女儿无论性情如何,都已经是少数人了。”
他认真道:“臣以为,她出生之后依附于您,出嫁之后依然可以依附于您,她们即便有了儿子,那也不是依附于自己的儿子,而是依旧依附于您。”
“丈夫有偷偷背着她们养外室的,也有偷偷摸摸跟她们的丫鬟有私情的——”
话还没说完,皇帝的脸色就变了,因为盛瑾安刚刚举的这两个例子正是他前头两个出嫁的女儿驸马做的事情。
他的脸色不好,手里的茶杯也被他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面,道:“你倒是大胆,敢在朕的面前说这种话。”
盛瑾安倒是也没有怕,而是道:“陛下,您别生气,臣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
他叹气,“所以说,即便贵为公主,丈夫也是不靠谱的,那儿子就靠谱了吗?多的是不孝顺的。”
他认认真真的道,“所以说,丈夫和儿子,将来难道还能给她们依附吗?又或者说,无论她们的丈夫和儿子怎么样,她们都不需要依附于他们,因为有您在,谁也不能动她们一根头发。”
“而其实对于一个宠爱她们的父亲而言,难道也算是依附吗?臣觉得也不算。父母爱子,这是天性。所以说,公主一出生,便是不需要依附于别人的,她们天生便是那少部分人。”
“陛下,既然如此,公主们便可以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挑选夫婿,第一个便要选对她们好的,眼里心里都有她们的人。”
他叹气,“可是……臣,臣对宁平公主,便做不到这个。”
皇帝听到后面,其实已经不生气了。隐隐约约还觉得有一些对。
本来就是嘛,他的女儿,难道成婚之后还要为了夫婿之爱委曲求全吗?
这自然是不成的。
盛瑾安今日若是说别的,他定然生气,但是他站在宁平那边说夫妻之爱,这就让皇帝心里犯嘀咕。
本来看中盛瑾安,也是为了宁平好。若是成了冤家,反而不美。
他叹气,“宁平这么好个姑娘,你怎么就死心眼呢?”
盛瑾安就扭扭捏捏的,“陛下,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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