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云亭才停了下来,趴在时寻绿的脖颈上小声喘着气,搂紧了时寻绿的腰蹭了蹭,清亮的嗓子难得带上些许喑哑,夜色照亮了他微微发红的眼尾:
徒弟,我好难受。
时寻绿在黑暗中摸索着捧起云亭的脸,慢慢平复着微乱的呼吸,眼底倏然红光淡淡,在黑暗中竟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眉宇见蕴着淡淡的戾气,没有理会云亭的乱蹭,半晌才哑着嗓音道:
师尊刚刚为什么亲我?
云亭慢慢凑到他耳边,悄声带来些许痒意:
我想让你舒服,我想让你高兴。
你刚刚不高兴,都不理我了。
为什么想让我舒服?时寻绿像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用力掰过云亭的脸,强硬地让对方直视自己:
你的师弟们难过的时候,师尊也会亲他们,让他们高兴吗?
云亭因为失落了半缕神魂,整个人干净的像张白纸,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脑回路也很简单
他觉得接吻很舒服,自己会高兴,便也固执地认为时寻绿也会高兴,从来没有想过,在时寻绿等人的观念里,这件事只能和相爱的人做。
时寻绿不知为何,心底悄然升起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师尊真的开窍了呢?
但就像云亭想不明白一样,连他内心深处,也不敢细思也不愿深究一个问题
这样的期待,究竟来自哪里?
云亭闻声闷闷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亲完时寻绿好像更不高兴了,觉得养徒弟真是天下第一麻烦事:
我从未和旁人做过此事。
那时尊可知,要道侣之间才能做这件事?
云亭睫毛轻颤,有些心虚地卷着被子滚到了床角,将自己卷成一团,闷声道:
我不知,我不想知道。
我想和谁做这件事便做,何必管这些?
时寻绿闻声,面上晦暗不明,只感觉心头烧起的火是被一盆冷水浇下,凉入骨髓,连舌根都开始发麻发苦。
他低声苦笑一声,看着云亭的背影,半晌才伸手探了过去,指尖抚上云亭的耳垂:
师尊.......
云亭颤了颤,抱紧了被子,听见时寻绿低声开口,声音如潺潺流水,抚平了他心中的不安:
你可以不知........
但是师尊,你那么厉害,可不可以帮帮我?
云亭就是小孩子脾气,听见有人夸他厉害,又默默高兴起来,转过身看着时寻绿,黑黝黝的眼睛难得带上些许认真:
你就这么想要琉璃心?
是一定要。时寻绿指尖摩挲着云亭微微破皮的嘴角:只有拿到它,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凡人的力量太弱小了,师尊。
时寻绿指尖拂过云亭额角的鬓发、鼻尖、最终落在他的唇上,带来些许微麻的痒意,惹得云亭下意识攥紧了时寻绿的手腕,抬眼看他:
.......
但是你得到琉璃心的代价是失去我,你会怎么选呢?
云亭一向心直口快,如今却意外踌躇地不敢做声,像是怕听到答案似的,片刻后才闷声道:
睡吧。
他到底也没答应。
时寻绿掩下心底的失望,面上却平静地嗯了一声,将云亭从被子里挖出来,两个人靠在一起,各怀心思,进入梦乡。
片刻后,等云亭睡熟,时寻绿指尖动了动,倏然睁开了眼。
在黑暗中,时寻绿眼底的红如氤着一簇缭着淡蓝的火种,在寂静的月光下更显光华璀璨,危险而又漂亮。
瞳仁却僵硬不动,微微涣散失神,像是突然失去了一段记忆般,时寻绿摸着微微刺痛的唇,眼底盛满了迷惑,但到底抵不过困意,在云亭清浅的呼吸中,不知过了多久,又慢慢阖上了眼。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一亮,云亭便提早醒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梳洗完毕后便往秋离殿而去。
因为事出突然,明徽便简单召集了座下弟子及各位长老,宣布了自己要前往蓬莱,寻求药草,以防治人间时疫的消息。
无极门的掌门倾言前几日发来玉简,告知如今世上只有蓬莱州的风灵草可以解除百毒,防治时疫。但与此同时,水天镜的裂口已经越来越大,需要填补。我和另外七位仙尊决定同时下山,分别去采药草和填补水天镜,堵住裂口。
清衍坐在下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师尊,风灵草世代由居住蓬莱州的蛟龙族人看守,州岛外结界众多,唯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通过。虽然师尊们不会被区区结界所阻,但蛟龙族人实力强劲,自诞生起便只听命于天界战神。如今战神早已今陨落,群龙无首,性情愈发暴戾,各位仙尊如何能从穷凶极恶的蛟龙族人手中夺取风灵草?
明徽看了他一眼,缓声道:
这个你无需担心。你只要知道,若一旦我们几个没有成功将风灵草取回,就立刻举办宗门大比,选出三位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前往蓬莱州去草药。
虽然不知道明徽这个安排是何意,但清衍还是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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