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正如时寻绿所说,只有动心了,才会因为对方难过,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闹别扭,来试图证明对方对自己的在乎。
时寻绿的占有欲是无差别排他的,而云亭的占有欲则仅仅针对时寻绿。
两者表现方式不同,却殊途同归。
桃花树下的初遇初吻,是怦然心动;
选择继任掌门,是怕他难过;
夜晚无人处的剖白亲吻,紫檀林中的拥抱.......
皆是出自私心。
思及此,云亭忽然脸色骤变,后背顿时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忽然想起昔日对明徽说过的绝不动心的许诺,脸色顿时惨白无比。
他竟然对时寻绿动情了。
云亭此刻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头,脑子里似有一根弦,嗡的一声断了,衬的心跳声愈发震耳欲聋。他竟不敢再看时寻绿一眼,哗啦一声站起,急急朝门外走去,第一想法竟是去找清衍,寻求对策。
他的离开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时寻绿的手没有攥紧云亭的指尖,掌心传来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片刻后又如秋天的落叶般轻轻滑落,变得空荡无比。
时寻绿看着云亭的背影,缓缓怔住了。
第18章 长痛不如短痛
云亭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候,细长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只感觉心底很乱,非常乱,当下便站起身,忽的转身走了。
他走的很突然,连头也没回,薄薄的一层日光洒在他的脸侧,眼睫不安地颤动,神色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是在生气吗?
是真心喜欢柳素池所以害羞了?还是被他这个徒弟猜中心底事恼羞成怒?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不是时寻绿想听到的。
师........
时寻绿抿唇正欲出声询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云亭慌乱地甩开。
指尖清扫,贴在掌心,漾起微凉的余韵。
门豁然关上,几息后,室内淌着丝丝缕缕的寂静。
时寻绿没料到云亭的动作,掌心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地瞪大眼,坐在床头的身形微微顿住,动作一滞,整个人像寒冬的雕像般逐渐僵硬,整个人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许久才缓缓倒入枕中。
师尊就这样......走了?
他没有想到云亭的反应会这么大。
时寻绿垂眸看着被云亭揉皱的床单,缓缓摩挲着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点点湿意与泪痕。
如果云亭此刻回头,就会发现他瞳仁中那点诡异的红色在寂静中氤氲的愈发明显,妖冶暗沉,如翻滚的血雾,又似入夜前的晚霞。
盛满偏执,像是入了魔般。
云亭砰的一声反手关上门,一路往清衍洞府去。
他往日温和的脸色微沉,眼角眉梢平添一抹冷意,白衣烈烈,走动时在风中扯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有道是冤家路窄,很不巧的,云亭在路上便遇到了凤微和倾衣。
二人终究逃脱不了处罚,今日刚从刑事堂领了十鞭,浑身是伤,鲜血黏在破旧的衣料上,看上去狼狈不已,本想偷偷抄小道离开,不欲现身人前,却猝不及防地与同样想躲着人走的云亭打了个照面。
凤微在见到云亭的一瞬间,身体有了一瞬间的紧绷,神情阴鸷,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片刻后又因疼痛缓缓松开,一片死寂中,他恍惚间只能听见自己略带急促的呼吸。
云亭对别人的恶意一向敏感,脚步微顿,抬眸,轻飘飘地与凤微对上了眼。
轰
凤微的头皮瞬间炸了。
面前的一双眼睛清冷深邃,眼尾上翘,淬满了疏离与冷淡,像是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如离鞘的冷刃,冰冷锋利,直直往心底头刺去。
刺痛了凤微微薄的自尊心。
凤微的身形倏然顿住,忽然有一种被盯上的错觉,即使云亭此刻的视线已经从他身上滑落至倾衣的脸庞。
倾衣不愧是原著中当之无愧的女一,凤眼魅惑,五官精致,顾盼神飞,但倾衣心中却还为当日旁观云亭被羞辱之一事感到心虚,垂眸战战兢兢,面色惨白,无端削若了她本身举世无双的美,声音细如蚊蝇朝云亭问了一声好:掌门。
云亭眼尾上挑,闻声脚步不停,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下一秒便沉默,没有了下文,像是在思考怎么在无人处把他们偷偷咔嚓掉。
倾衣吓得双腿战战,欲哭无泪地接受云亭过于锋锐的审视,心中默默祈求云亭不要将自己赶出友仙宗。
要是被赶出去,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凤微显然也不想被灰溜溜地赶出友仙宗,回到无极门被师兄弟们耻笑,但到底心高气傲,又拉不下脸来和云亭,只梗着脖子不言不语,不肯示弱地抬眸看向云亭,目光相接时,背后却倏然出了一层白毛汗。
云亭本身气质不算清冷,但不笑时却自带生人勿进的气息,莫名让人觉得胆寒,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宛若深井,盯久了像是能瞬间洞穿人心底的想法似的。
凤微猛地低下头,强行止住了打颤的指尖,不敢再看,咬了咬牙,即使心底再不情愿,还是咬牙装作恭敬地道了声掌门。
云亭压根不知到在倾衣和凤微的心里,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记仇且随时准备给人穿小鞋的掌门,绷着小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丢下一句嗯,随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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