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眸看向倾刃时,云亭的眼中似有光在闪动, 已然在心中动了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思。
云亭心中所想, 从小长大的清衍也不明白,时寻绿却莫名看懂了。
时寻绿心中不悦,狠狠皱眉,眸子微暗, 用力将云亭的脸掰过来,一段纤细的腰理所当然地落进他的手臂中。片刻后, 云亭双眸猝不及防地睁大,映出时寻绿陡然发大的面孔,还没有来得及挣扎,时寻绿就强硬地捧着他的脸, 凑过去与他接了一个缠绵濡湿的吻。
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温凉触感, 云亭瞳孔骤缩:......
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握着剑, 掌心的血因为用力,顺着剑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推开时寻绿,唇齿磕碰间,却被时寻绿死死按住手腕。
云亭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时寻绿手臂揽在他肩膀上,眼尾通红,眼底像是带着将人拆吃入腹的冲动,莫名有些骇人,贴近云亭时,语调却轻柔,像是生怕惊了他:娇娇,相信我。
他说,相信我。
低沉暧昧的喘息在春吃俭渐渐消弥于无形,一字一句,却投石入水,带着少年清脆坚定的承诺,犹在耳畔。
云亭动作一顿,指尖缓缓摩挲着时寻绿的手腕,随后一点一点攥紧了时寻绿的衣角。
他将脸埋在了时寻绿的侧脖,面上带了些许犹豫,片刻后浑身力气一泄,妥协般蹭了蹭时寻绿的脖颈,像个没断奶的猫,尾音还带着软软的鼻音,轻声道:好。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眼看着他们两人一番情衷互诉,倾刃的脸逐渐黑了上去,手中的剑多用了几分力,直直在清衍的锁骨上拉出深深的一道红痕,血肉外翻深可见骨,把同样被挑断手筋的折霁吓得一个哆嗦。
不是害怕死,是害怕死之前还要椒樘受折磨。
这比死了还不如。
因为刚才的打斗,云亭白皙的脖颈上已经沾染了不知是谁的血迹。时寻绿头也不回地拿出手帕,细致地擦去云亭身上的血迹,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语气同样不客气:急什么,家里人没了赶着回去奔丧?
你!在倾刃怒火爆发的前夕,时寻绿终于慢悠悠地擦干净了云亭脸上的血,将云亭护在身后,抬眸眼尾微挑,语气森冷:我怎么知道你会履行承诺?
倾刃咬牙咽下到口的脏话,眼神阴的仿佛藏着密密麻麻淬了毒的银针,却做出一副一切好说的模样,看得时寻绿直想冷笑:你走过来,我再放他们过去。
时寻绿像是中了他的计,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九转莲心就闲闲地夹在两指之中,吸引了倾刃的全部目光,故意道:这样吗?
对。倾刃瞧着他,内心急躁,一度掩饰不住眼底贪婪,为了骗时寻绿入坑,礼尚往来地用脚将折霁往外推了几寸。
时寻绿面色不变,眉心的蓝火印流转光华,几乎要燃烧起来,云亭看得分明,虽不明白时寻绿要做什么,只静静地站在后头看着他一步三顿的背影,耳边却响起时寻绿刚刚趁着接吻贴在他耳边悄悄说的话,心中已然有了章程。
云台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见此一声不吭,坐在地上抱着云亭的小腿,紧张地咬着指尖,看着时寻绿一步一步朝倾刃走去的背影,本能地察觉出些许不平常来。
云台仰头,小声对云亭问道:爹爹,娘亲会有危险吗?我们会死吗?
云亭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不会的,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云台双臂紧紧抱紧了云亭的小腿,黑润的眼睛水汪汪的,柔软无害的脸颊蹭了蹭云亭的衣角,语气坚定:娘亲保护我,我保护爹爹。
云亭一怔,心头像是有什么在缓缓融化,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如初春的湖水般和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们说话间,时寻绿已经慢吞吞地走到了倾刃的身前,两人间隔不过几寸。时寻绿面无惧色地在倾刃面前站定,抬眸看向对方,语气淡淡:我来了,可以把他们放了吗?
倾刃眯了眯眼,挥起了手中的剑,作势要砍断绑在清衍身上的绳子。
时寻绿站在他身前,动也不动,掌心紧紧地攥着九转莲心。
电光火石间,倾刃手腕一转,原本打算砍绳的动作一顿,掌心的剑陡然翻动,堪堪对准了时寻绿的脖颈,像是要直接将它削断似的,在空中狠厉一扫,速度快的可以看到平行的剑影,剑锋凌厉。
倾刃根本没打算信守承诺。
在场的有的人没有料到这一出,云亭见此指尖瞳孔骤缩,指尖倏然掐进掌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前方,像是没站稳似的,身躯微微摇晃。
云台忙扶住他。
时寻绿却像早有预备似的,动作不急不缓,轻松下腰躲过倾刃的一击,足尖轻点飞身而起,双腿夹住攻上前的一名修士的脖颈,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干脆利落地一个旋身,只听令人牙酸的嘎吱一声,那名修士被生生拧断了脖颈,倒在原地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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