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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下意识躲避,动作过大,惹得树梢又是一阵剧烈摇撼。
    铃声之盛,引得树下的幽篁喝问道:“是谁在那里?”
    扶桑忍不住嗔视常恒,恼道:“都怪你!”
    常恒眨眨眼,以示无辜。
    而幽篁又往前几步,叱道:“谁鬼鬼祟祟地藏在树上?”
    扶桑只好一跃下树,借拍打身上灰土的动作掩饰尴尬,同她示意道:“幽篁。”
    幽篁的声音顿时软糯起来,甜甜唤道:“扶桑哥哥,”又疑惑道:“你,你怎么到树上去了?”
    常松萝也已跟着跑近,见着扶桑,讶然道:“大祭司?”她一出口,立觉失礼,连忙补救道:“少祭司忙于准备拜日大典,无暇他顾,故命奴婢陪公主来这里寻您。”
    扶桑还是有些不自在,颔首道:“嗯,好。”
    常恒也在此时跃树而下,从容落定在稍远处。
    幽篁显然未料到还有人在,惊异地瞪向常恒。
    常松萝也觉奇怪,目光在常恒与扶桑之间转了几遭。
    常恒瞥了眼幽篁,才淡淡致礼道:“参见公主。”
    幽篁瞪向常恒的目光顿时由惊转怒,她恨恨道:“怎么又是你,”她越过扶桑,径直走近常恒,冷声斥道:“你屡次三番目无尊者、傲慢跋扈……”
    扶桑愕然,打断她道:“幽篁,你在做什么!”
    幽篁转身,委屈道:“扶桑哥哥,这贱奴罔顾尊卑,几次怠慢冒犯我……”
    扶桑不自觉换上责备语气,严厉道:“幽篁!你莫要无理取闹了。我不允许你那样称呼他。”
    幽篁瞬间红了眼眶,她强忍着泪意,拔高声音质问道:“你居然为一个奴仆训我?你,”她凄楚道:“就连你也欺负我……”说着,一吸鼻子,朝外跑去。
    常松萝叫道:“公主,您要去哪里啊?”
    幽篁边哭边嚷:“别管我,你们都别管我!”
    常松萝咬牙,暗骂自己倒霉,却也只能再追了上去。
    一场闹剧稀里糊涂地收了尾。
    扶桑缓缓吐出口气,复又看向常恒。
    常恒自幽篁骤然发难起便一言未发,此刻垂着头,仿若是浑不在意,扶桑却能看出他暗藏的落寞。
    扶桑只觉心疼,他握住常恒的手,恳切道:“阿碧,真地抱歉。”
    常恒摇头。
    扶桑更加心疼,道:“幽篁自小性子便娇蛮了些,近几年,又因为生病,变得更爱逞骄使性,动辄就会打骂人……但无论什么原因,她这次无端发作,都是她的不对,若你心中实在不快,我……”
    常恒反握扶桑的手,强颜欢笑道:“我真地没事。”
    扶桑愧疚更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词不达意道:“阿碧,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补偿你……不是补偿……”
    常恒打断他道:“我什么都不要,现在这样,我已知足。”
    扶桑心头一软,柔声道:“那我们四下随便走走吧,好久都没出去了。”
    常恒温软地笑:“好啊,陪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扶桑与常恒乔装一番,离开祭场时,魁城正值上灯时分。
    他们穿行于大街小巷间,恰目睹许多家户正往门楣上悬灯。那些灯样式相似,都以四面环绢,白绢如雪,暖黄的烛光辉映其上,暗影随风幢幢摇摆——正是永昼灯。
    昭彰百姓为祈求东君福佑,会在拜日节前十五夜开始供灯,使人间永昼不歇。
    扶桑趁四下无人注意时,悄悄勾了勾常恒的小指,小声道:“你看!”
    常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孩儿正踩着梯子悬挂永昼灯。
    扶桑的手指在空中虚画,一朵花符随即无声地飞向绢灯。灯上的暗影霍然走马变化,演绎出连贯的情景——原本的豆蔻少女渐渐长大,出落得窈窕娉婷,与一良人……
    挂灯的女孩突然“啊”地惊叫出声,下意识慌张四顾。确认没有旁人窥见她心底的隐秘,才松下口气。而再看向绢灯时,却只见晃晃灯影,哪还有那方才所见?
    扶桑一路画符,花符落到永昼灯上,立即便投影出供灯者的愿景。偶尔被路过行人瞧见,引得惊呼连连。
    常恒摇头,无奈失笑:“顽皮。”
    扶桑这才合掌,道:“你终于肯笑了!”
    常恒拉住他手,道:“好了,别闹了。”
    扶桑听话地收手,感叹道:“这一路看过来,倒真像是幅万家合乐的长卷,平民百姓的愿望,也不过就是在太平盛世里过上有滋有味的寻常日子罢了!”
    常恒应道:“看似简单,实则不易。”
    扶桑认同道:“确实不易,所以昭彰国人才会岁岁年年向东君祈福,希望神君能帮我们得偿所愿。”
    常恒闻言,举目望向虚空,想象着那只静静笼罩在魁城上空的无象金乌,真挚道:“他始终都在守护着他的信徒,庇佑着魁城。”
    扶桑也微笑道:“当然,在我心里,东君不只是昭彰的守护神,他更代表了信仰本身的力量,是慷慨,是守护,是献身,呀——”
    扶桑猛地拉了拉常恒袖口,示意他道:“你看那糖人,是小老鼠形状的!”
    一旁卖糖人的汉子听见,拔出老鼠糖人,远远朝他们招手道:“郎君可是要买?”
    扶桑征询常恒:“你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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