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九阳鼎的鼎壁，太阳焕发出一片片的炽烈光波，抵御着从下方扶摇而上的灵力光刃。
    “噗哧！”
    来自九阳鼎的光辉，竟被那些灵力光刃不断地绞碎，让杨睿伟岸身躯连连抖动。
    杨睿如临大敌，额头冒出冷汗，喝道：“阵法太凶悍了！”
    之前“天罡屠灵阵”在袭杀异族凶兽时，只是呈现出一大片交织的网格，化为超大的罡罩覆盖着元莽第一峰山巅，让所有试图逾越者都付出惨痛代价。
    那时的“天罡屠灵阵”，在杨睿的感觉中就是一种阵法，只是一样死物。
    那些交织的网格，并没有玄妙莫测的复杂变化，它们只是从山巅的边沿而起，不会渗透到内中的人和物。
    这次却不同。
    再次浮现的“天罡屠灵阵”犹如活物！
    每一束乍现的灵力光刃，都像是鲜活的生灵一般，能从山巅任何区域冒出，还能精准锁定它想要袭杀的对象。
    在杨睿的感觉上，每一条灵力光刃都被人为地精妙操控着，如刻刀般挑选着目标。
    一种阵列能细微到如此地步，技艺简直臻至化境，上升为道的高度了。
    “曹莽，能将此阵衍化成这样，当真也算一位奇才了。”
    魏文瀚心生感叹。
    “庞坚……”
    杨睿眉梢一动，望向身在碎星伞下方，显得愈发模糊的一道身影，说道：“执掌旷世凶阵的曹莽，在当下的元莽，必然是不可匹敌的。庞坚就算身怀奇异，也极难从曹莽手中逃脱，注定会死在伞底下。”
    讲话时，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庞坚将会死在伞底，他竟然有了一种卸下了心理重担的轻松感，仿佛有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难题被突然解决了。
    “可惜了。”
    魏文瀚假惺惺地感慨一番，摇头叹道：“剑楼那边，一定极为器重他，也不知赐下了什么惊天灵器，才让他能在元莽碎地如此耀目。”
    “杨睿，你不可气馁。庞坚能杀九元、娄云明，依仗的一定是外物，不是他真有多强！”
    “在我眼中，你杨睿就是第三界的洞玄境第一人！只要是洞玄境修士，不论五大宗派的护法，还是散修中的佼佼者，都不可能以真凭实力胜过你！”
    这话一出，最近连番遭受打击的杨睿，又稍稍挺起了胸腔。
    两人乘坐的九阳鼎，也稍稍离元莽第一峰远了许多，往第二峰的方向缓缓飘去。
    此刻的山巅，大家全在以各种方式撤出，或是如九元般驾云飘下，或是御动器物飞离。
    未修到凝神境者，又没奇异灵器可用，便直接阔步冲向山脚。
    “庞坚……”
    退到边沿一角的散修黄奇，看着碎星伞下方的模糊天地，亦有一束束灵力光刃突现。
    他不由轻叹一声：“有如此凶阵在手，曹莽定要拼死反扑。便是我，也未必就是此人对手，除非他能离开第一峰。”
    犹豫片刻后，黄奇最后一个撤出了山巅。
    他怕继续逗留下去，等曹莽解决了庞坚，恢复了大部分战力，就会集中力量掌控着如若升华的“天罡屠灵阵”在山巅杀他。
    他和曹莽乃同境修士，在曹莽受伤受伤未愈的情况下，战斗只要不是发生在第一峰，他都有些信心。
    可就是不能让曹莽执掌“天罡屠灵阵”。
    于是。
    短短时间内，随着“天罡屠灵阵”的突现，对所有人进行无差攻击，如驱赶碍事苍蝇般，大阵将山巅的修士都给驱逐了出去。
    ……
    伞中小天地。
    “嗤！”
    一缕锋锐的灵力光刃，在庞坚伸出的左手指缝内，如灵蛇一般游动。
    透着凌厉的纤细光刃，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血肉，仿佛和他心意相通，以一种曹莽不敢相信的方式飞逝着。
    更多源自“天罡屠灵阵”的灵力光刃，也一簇簇地环绕在庞坚身旁，像是庇护庞坚的荆棘丛林。
    这幕场景，让曹莽呆愣了半响，眼中渐渐充满了惊恐。
    “是伱！”
    “庞坚，暗中掌控天罡屠灵阵的人，就是你！”
    “我耗费千万灵石，历时百年时间打造的天罡屠灵阵，居然落在了你庞坚的手中！”
    “庞坚，你欺人太甚！”
    “噗！”
    曹莽又是一块鲜血狂喷而出。
    他已拼命地压制情绪，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艰辛局势。
    可看到和他的荣耀甚至性命挂钩的“天罡屠灵阵”，竟呈现出更为精妙复杂的变化，一缕缕灵力光刃如活物般被庞坚精妙地操控着，他最终还是未能压制内心的惊骇狂躁。
    “大阵，第一次的突然失常，也是因你的操控！”
    “九元，从伞中小天地逃离之后，看我如看血仇死敌，也是你在伞中以阵列袭杀他！”
    “就是你庞坚，因你对我天罡屠灵阵的扭曲，害我被所有人误解！”
    “庞坚！”
    “……”
    曹莽凄厉的咆哮震怒声，就在伞中小天地回荡，一个字都未能流出去。
    庞坚持枪而立，淡然面对狂躁状态的曹莽，听着他的滔天怒语，等他停顿下来以后，方道：“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
    曹莽喘着粗气。
    他感受着胸腔伤口的迸裂，血液的外溢流淌，怒吼道：“庞坚，你还做过什么？”
    “就因为我擒下那个叫洛红烟的女子，你便如此对我寻仇？我的元莽碎地，我的第一峰，我的……夫人啊！”
    矮小的曹莽，从站立的状态，突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浮空的黑铁山头。
    他的精神支柱，他毕生追求的事业，他的挚爱，相继在他的眼前被摧毁，让他这具小小的躯身再也不堪重负。
    本该亡命冲杀庞坚的他，忽然感受到了浑身的无力，就这么一下子坐了下去。
    “翡翠湖，那面引导异族而来的镜面隧道，便是我帮你开启的。”
    自知曹莽必死，已将整个碎地牢牢掌握在手的庞坚，上能看到天穹深处，下能将意识渗透到玄龟所在。
    “异族，凶兽，便是由我将其引到元莽，就是要毁你大业。”
    庞坚冷酷地道出残忍真相。
    “噗！”
    曹莽口中的鲜血，胸腔的鲜血，一股脑地喷涌出来。
    全都不受他掌控。
    “轰隆！”
    元莽第一峰猛地震颤。
    此震颤一起，如在迅速向外扩散，波及到了所有高耸的山川！
    “喀嚓！轰轰轰！”
    从最远的第九峰起，到第八峰，第七峰、第六峰！
    曹莽引以为傲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地解体塌陷，成千上万的巨岩从撕裂的山体滚落，砸在幽深的峡谷，和一个个水泽清澈的湖畔。
    第三界，这个最为著名的元莽碎地，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走向毁灭！
    “庞坚！你个狗杂种！”
    “我的元莽！”
    “我的大业！”
    曹莽驾驭着黑铁山，在伞中小天地忘乎所以地冲来，他小小的身躯如和黑铁山融为一体，“腾腾”地燃起了漆黑魔焰。
    一头头凶厉的冰雕、血纹蟒和魔甲兽，从环绕黑铁山的黑火内冲出，试图撕咬庞坚。
    “哧啦！哧啦！”
    遍及山巅的无数灵力光刃，瞬间涌入伞中小天地，充斥在庞坚和那座黑铁山之间。
    旋即，一束束明耀锋锐的光刃，如爬山虎一般爬满了黑铁山。
    凶兽，魔焰，曹莽的罡罩气血，还有他祭出的几样灵宝。
    皆被密密麻麻的灵力光刃淹没！
    随着潜藏地底的玄龟，和下方那条灵脉的紧密结合，庞坚对“天罡屠灵阵”的掌控，达到曹莽此生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诛杀一个重伤的曹莽，对现在的他来说，和捏死一只蚂蚁并没太大区别。
    ……
    伞外世界。
    “庞坚完了。”
    “曹莽对那座阵法的掌控，简直到了一种近乎于道的高度，你看那么多碎小的灵力光刃，都在他的那座黑铁山附近。”
    “庞坚，便是逃出碎星伞的遮盖范围，外面还是在天罡屠灵阵的覆盖区间。”
    “此子极为不凡，可惜招惹了元莽碎地的主人，也太过狂妄跋扈，注定是要付出代价。”
    在尚未碎裂的第二峰山巅，一些漂浮在第一峰周遭的器物上，传来了围观者的感慨声。
    第二峰山腰处。
    血月的方博轩，和星河盟的谢熙雯一行人，站在凸起的石台眺望第一峰。
    从逃出山巅的修行者口中，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曹莽掌控“天罡屠灵阵”，意图屠戮所有山巅的强者。
    也知道了，庞坚突然祭出碎星伞，正在第一峰孤身力抗曹莽。
    “勾结邪魔异类，想以大阵扼杀所有人，曹莽该被诛杀一万次！”
    有年轻的星河盟弟子怒斥曹莽的行为。
    也有弟子叹息感慨：“庞坚，竟然是个英雄，可惜了……”
    他觉得没有及时撤出山巅，偏要和曹莽拼死的庞坚，怕是很难活下来。
    “曹莽如若不死，我相信他还有别的后手！”
    沈垒眉头紧皱，望着漂浮在第一峰四周的那些凝神境大修，道：“曹莽敢发动天罡屠灵阵，敢对所有人下手，必然是有着强大的信心，他有办法在那些人离开山巅以后，继续对他们进行后续的袭杀。”
    “轰！”
    “轰隆！”
    远方的第九、第八、第七山峰解体崩塌还在继续。
    沈垒心底泛起寒意，自以为是地说道：“元莽那些山峰的异动不同寻常，完全说明了等曹莽处理掉庞坚以后，一定有更强的手段！”
    谢熙雯和方博轩骇然失色。
    仔细一想，他们又觉得合情合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