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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
    这一波别说康熙了,他身边的梁九功都有些忍不住。欢笑之余,看着丰生额的眼神也不免充满同情。
    真·见过坑儿的,没见过这么坑儿的。
    以及,十阿哥到底有多怕自家的翡翠玉白菜被老友家那猪拱走啊?
    竟然严防死守到如此程度!
    被亲儿子无情吐槽的虎头眉心一跳,万般复杂地叹息,遗憾世间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可能倒转。否则的话,他肯定在老十初初提及此事的时候,就满脸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赶紧把这事儿给砸瓷实了。
    什么口头约定,交换信物的都弱爆了。
    他要干就干大的,直接签字画押,再求到皇上当面。请他老人家为他们两人的约定做个见证,最好借玉玺盖个章。
    以免老十那家伙看到女儿,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宁可变成大胖子也要食言。
    可惜啊,可惜。
    如是这般的感叹一番后,已经是领侍卫内大臣的虎头苦笑摇头:“按说咱们八旗秀女都得经历大挑,才能自行婚嫁呢。嘎鲁玳格格身为皇孙女儿,终身大事更绕不过皇上去。可敦亲王不是早早就求了皇上您,允许其女自己择婿么?”
    提起这茬,康熙就嘴角微抽,脸上笑容都淡了几分。
    后来闻听这话的胤俄都猛咳,难得窘迫。
    为了让自家爱女不被送去蒙古吃沙子,也不成为皇阿玛笼络满汉大臣的小棋子,胤俄跟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贵妃娘娘。娘仨一起努力,三十几岁的十阿哥硬是抛开羞耻,结结实实在乾清宫地面上滚了几滚。言说自己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把爱女当成心尖尖。
    实在不忍她凄惨落魄,连个晴晴那个普通臣女都比不上。早在多年前,皇阿玛就金口玉言答应让晴晴表妹可以自主择婚。
    那一脸你不答应就不是个好玛法的无理取闹唉!
    让康熙至今想起来,都还辣眼睛。
    琢磨着往后宫找贵妃吐槽一二,嘱她好生管着胤俄些。结果素来端方得体、高贵淑雅的贵妃娘娘还抹起了泪。言说自家小十虽自小玩劣,却是个最重情重义不过的。
    匆匆三十载,他一直别无所求。只有这么满腔爱女之心,皇上难道还忍心不成全吗?
    没有高山,显不出洼地,就是有对比才越显卓越。
    早年康熙瞧不上老十憨吃憨长,鲁莽又草率,课业又垫底,甚至隐隐有草包之名传出来。可太子两立两废,昔日父慈子孝、父子情深的帝储极限拉扯,伤透了康熙这个老父亲的心。
    还有老大听信妖道张明德之言,欲对胤礽夏狠手。老三为了给老二脱罪,诬告其魇镇。老八踩着他这个皇阿玛,邀买自己的名声。甚至他为复立太子所搭好的台阶,最后都成了老八的舞台。朝廷重臣中,九成九都选他为太子什么的……
    让康熙至今想来都不免悚然一惊,满满危机感。
    被这么多虎豹豺狼般的逆子们包围之中,康熙分毫不敢懈怠,自然而然就喜欢那些个乖乖躺平,不惦着他屁股底下龙椅的皇子们。
    因此上,被贵妃这么一哭,他非但不以为忤,还深以为然。
    轻易答应之外,还好好赏了老十一通。
    含泪收了皇阿玛银子三千,皇庄一座外加宝马两匹的胤俄正满心得瑟。结果就发现自家宝贝女儿被丰生额那小混账王八羔子拿一捧破花逗得俏脸绯红,点头答应只要对方能得到皇上首肯,就嫁去乌雅家做他们家小媳妇?
    那种劳心费力,辛辛苦苦给自家翡翠玉白菜加栏杆。结果骇然发现,小白菜差点被猪拱走的心情啊!
    当即让胤俄愤怒骂娘,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劈死那小杂碎。
    要不是嘎鲁玳跟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拦得快,乌雅府没准就得操办丧事,虎头都免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何?
    因为仓促间被抓了个正着,丰生额原就惊魂未定。还存着那么一丝丝儿任打任骂,只要岳父老泰山认下咱这个毛脚女婿的妄想,根本就没拿出他那其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高超武艺来。
    虎头也没想到好大儿闷声办大事儿,竟敢与敦亲王的掌上明珠暗通款曲。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作为男方家长他自然也不能装憨。
    忙不迭与爱妻往老友家赶去,先是为自己教子无方而诚恳道歉。接着便表示出最大诚意,愿意亲自往宫中代子求婚。
    并拿出大笔金银来,作为聘礼,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迎格格入门。
    也如当初他跟玉录玳成婚时那样,没几日便交出中馈。府中诸事,都由格格说了算。
    这若放在一般人家,绝对是想都想不来的好待遇。
    毕竟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
    孝道大如天的时代,多少明媚鲜艳的小媳妇被恶婆婆磋磨成泥塑木雕?
    虽说嘎鲁玳是皇上亲孙女,堂堂和硕格格。可玉录玳身后也靠着康亲王府,也是皇上圣旨亲封的郡主,还握着孝道大旗呢。
    只每日晨昏定省,请安奉茶之类的常事,就能让嘎鲁玳苦不堪言。
    她甚至还能心疼儿子、心疼儿媳,时不时地给赏个美貌通房来伺候儿子儿媳、帮儿媳妇分担等等。
    简直花样繁多。
    所以为了让胤俄与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放心,虎头夫妻也是极为努力。
    可胤俄是一般人么?
    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亲王,还借着他家九哥的东风在海贸事上赚到盆满钵满,轻轻松松躺赢的他在乎那三瓜俩枣吗?
    他不!
    他只在乎自家翡翠玉白菜,不愿她年纪轻轻就被猪拱了。结果,虎头这混账东西只象征性地道了道歉,接着就要蹬鼻子上脸?
    气得他胖脸青紫,愤怒咆哮:“滚滚滚,带着你的不要脸的儿子赶紧滚。谁要你们家那点子彩礼,谁稀罕管你们家的破中馈?爷只要你们滚远点,别来敦亲王府碍眼!”
    话音刚落,敦亲王就接过管家亲手递过来的扫帚。
    特别愤愤不平地瞪着虎头,大有你不走,爷就把你打走的架势。
    眼看着他愤怒如斯,明显不好沟通的样子。虎头只好苦笑拱手,留了句改日再来,就带着自家依依不舍的儿子回转府中。
    细问他与嘎鲁玳来往经过,对未来到底如何打算等等。
    那有数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虎六求的种儿,自然是坚定而又深情的。
    小伙子当即表示,嘎鲁玳都已经答应他了。两人情比金坚,深情互许。他就算千求、万求,也一定要求得未来老岳父同意,欢欢喜喜迎新人入门。
    虎头挑眉,大笑着拍了拍儿子肩膀:“好小子,有志气,颇有几分你阿玛我当年风范。”
    然后,他就迎来了自家爱妻恼羞成怒的小拳拳。
    一家三口细细思量,琢磨着如何将这事儿办得又好又漂亮。不想老十余怒未消,连夜命人制了虎头父子与狗不得入内的大牌子,亲手立在自家府门口。
    想要棒打鸳鸯的意思根本没有半分隐藏。
    就差把‘当年你对老子爱搭不理,如今老子家虎女你那犬子高攀不起’这句话写在脑门上。
    此时才知当年过往的丰生额无限怨念地看着自家阿玛:“坑儿至斯,阿玛您于心何忍啊?”
    虎头心中一赧,直接一脚踹过去:“混账东西,还有脸数落老子?若非你不争气,不是个玉雪可爱的小格格便罢了,还这般不知羞地勾搭人家姑娘,何至于陷老子如此?”
    勾搭两字多难听呢!
    丰生额狠狠皱眉,立即为自己纯粹而又美好的爱情跟自家阿玛展开辩护。
    虎头:……
    都这个时候了,你小子居然还有
    心计较这些末节?
    纯不纯洁的先扔开外,如今老十那个憨憨生了这么大气,你那才刚刚萌芽的爱情就要遭遇狂风暴雨了哎!
    这一场,怕是比他们夫妻当年还要好事多磨。
    虎头叹息,都已经脑补出无数个自己为了儿子不得不在老十面前卑躬屈膝的场景。看自家的有能耐惹事儿,没有能耐平事,还要牵累老子的糟心儿子自然万般不满。
    倒是玉录玳眉眼含笑,不怎么隐晦地给自家儿子比了个大拇指。
    嘿嘿,好样的。
    嘎鲁玳虽然养的娇了些,却是个文才出众、性格爽朗,还颇有几分远见卓识的好姑娘,无数婆婆梦寐以求的好媳妇。
    任谁提起来,都要感叹一二,不知道哪家有此等福气的那种。
    她真·做梦也没想到,自家还能有这般福气呀!
    虽说当年皇上开恩,给家里头补了一个男爵。虎头又是和硕额驸,宫中有德妃娘娘,外头也跟钮祜禄氏为姻亲。可乌雅氏的底蕴实在……
    咳咳,有些乏善可陈。
    就算虎头如今官居一品,简在帝心。儿子也出类拔萃,颇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态,大把人家想着把女儿嫁给他们丰生额以做投资甚至押宝之用。但大多是嫡次女、嫡幼女,甚至侧出。
    若心中有个什么想头的皇子阿哥们,或者也能舍出来个女儿来。
    但十阿哥不一样啊!
    人家生来就在诸皇子中有着独一份的高贵出身,就算逃学闯祸、功课垫底,也自有皇上爱重包容着。小小年纪便封了郡王,后又升亲王。
    真正的无欲则刚,也真正的爱女儿。
    早早就说过能让他点头的女婿,必然得集人才出众、人品贵重。文武双全、俊逸却不风流。还特别有责任感、得自己与爱女青眼于一身。
    家世还不能太难看,家中没有许多复杂又凌乱的关系……
    林林总总加起来,比那繁琐的宫规还要多。
    比考文武状元还难些。
    坊间甚至有敦亲王其实根本就不想让女儿出嫁,但又怕此举太有悖人伦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出了这么严苛标准的说法。
    偏偏嘎鲁玳还特别亲近自家阿玛,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视那些妄图接近她的各家公子丝毫不假辞色。
    如此外防内守之间,谁能想到自家好大儿还能突出重围,得到小姑娘青睐呀?
    有嘎鲁玳的认可,再加上两家许多年交情。玉录玳觉得这事儿纵然中间道路曲折,前途也必定一片光明。
    却万万没想到,十阿哥这般不按套路出牌。
    大牌子一树,各方兴味目光纷至沓来,连在宫中的皇上都充满好奇心。将虎头父子两个传到御前相问,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十阿哥如此不顾多年情分。
    爷俩唉声叹气好一通说之后,不免双双跪下,斗胆求皇上当一当这个冰人。
    一手托两家,把这好事玉成了。
    康熙:……
    虽然彩虹屁声声入耳,听着他万分愉悦。但是他可不想糟心儿子在撒泼打滚之外,再给他来个含泪控诉。
    于是命人往敦亲王府,把另两位当事人也叫了过来。
    想要问问他们爷俩的意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