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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这时,谢霖屿从船上走下来,行至霁明柔的面前。
    这便是跟随新帝征战三年的一品镇远大将军,手握兵权的谢侯爷谢霖屿。
    也是与霁明柔一胎双生的亲兄长。
    先帝霁贵妃曾是谢老侯爷外室这个事,在京都的勋贵大族之间不是什么秘密。
    身为皇帝近臣的谢霖屿在朝堂上手握重权,军营中呼风唤雨,此刻在同胞妹妹面前却神情尴尬,思虑着如何张口。
    兄妹俩面对面站着,面容相似有六成,只是一黑一白,颇有滑稽之感。
    “兄长今日晨时说要至云州驿站休整一晚,明日启程,怎么现在改成水路了?”
    “这…”谢霖屿纠结着,似乎有口难言。
    霁明柔看了眼过分华丽的商船,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兄长有话不妨直说。”
    谢霖屿沉思片刻,道:“陛下暗访云州,今日准备启程回宫,这不正巧遇上了,陛下亲自开口相邀,说是正好顺路,将咱们一同捎回去…”
    五年的事他是知道的,那场宴会他也在场,五年前他亲自护送明柔到渝州,五年后也是他以战功请旨,迎谢家大小姐回京。
    故而谢霖屿清楚妹妹和陛下之间关系不好的事,他本不愿妹妹再与皇家多接触的,但是陛下昨日派人前来请他,两人喝了些酒,陛下张口邀请,他迷迷糊糊的就没推拒。
    霁明柔不动声色的攥紧衣袖,深吸口气,扯出一丝浅笑。
    “明柔知道轻重,陛下御宇已五年,皇权之下,岂敢冒犯,陛下不喜见我,我亦有自知之明,此番回京只求安宁度日,不敢招惹贵人,兄长放心。”
    谢霖屿垂下眉眼,拍了下妹妹的肩膀,无言以回。
    他有些愧疚,但也没有办法,虽觉得妹妹受了委屈,可皇权在上,他们需得避其锋芒。
    兄妹俩几句话的功夫,谢霖屿便被士兵唤走了,临走前还吩咐了身边的副将和随行的珍宁为霁明柔安排登船事宜。
    ……
    初春的风还是凉的刺骨,尤其这间厢房位于商船下层的侧前方,夜晚的寒风吹是要冻死人的节奏,更别说这一层宣纸糊的小窗薄的可怜,挡不住丝毫的冷风。
    锦被薄薄一层、褥榻又冷又硬。
    霁明柔坚持了三晚,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她本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劳烦珍宁,谁知这日夜里寒冷的厉害,她猫在锦被里,冻得手脚冰凉,似乎有些发热,实在是挺不住了。
    霁明柔推开房门的时候才刚刚入夜。
    她随手挽了个发髻在身后,就这样出了门,青丝随着步子晃动,云裳浅浅翻卷,暗香盈盈。
    霁明柔出门去寻珍宁,但她推开珍宁的房门才发现屋中并没有人,许是船上宫人调度,将珍宁安排去了别处睡吧。
    长廊依稀亮着几盏烛灯,江上寒冷,越是靠近船身两侧的房屋越是寒冷,是以这长廊里都比她屋里暖和几分。
    霁明柔往夹板上层走去,上了楼梯就看见一个模样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太监打着瞌睡浅浅的靠在柱子上,一副困得不行还要强打着精神的模样。
    小太监一见霁明柔走上来就立刻清醒了几分,他自然是认得霁明柔的,所以打着精神迎上前来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问道:“郡主福安,郡主怎的这个时候出来了,是何事要吩咐奴才么?”
    霁明柔:“夜晚太冷,是以出来找床锦被,公公可知我去哪能寻到?”
    “船上的一切杂物都是由祥安公公看管的,杂物房的钥匙也在祥安公公手里,郡主若是想要找床被子去问祥安公公就可。”小太监恭敬地回答道。
    霁明柔点点头,又问:“那公公可知祥安公公在何处?”
    小太监为霁明柔指了方向,然后说“祥安公公今日值夜,郡主此时去就可。”
    霁明柔记下了路线,对着小公公道了声谢,然后按他刚刚说的方向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貌美又咸鱼(好色又胆肥)的郡主vs口嫌体正直(很会绿茶很会装)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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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侯府
    ◎遭陛下厌弃的人,谁敢娶她◎
    霁明柔对船上的路线不甚熟悉,路上也陆续遇到了几个小太监问路,勉强算是走对了方向。
    只是拐进这条长廊之后她就迷失了方向,这条走廊中奇怪的很,没有看见任何值夜的侍卫和太监,安静的很,连她自己走路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霁明柔叹了口气,顿时后悔出来了,她本就是个不善辨别方向的人,船中房屋排布复杂,就更加分不清路了。
    摸索一段,霁明柔试着往回走,却又悲伤的发现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茫然的在这里打转。
    真是十分贴切的诠释了什么叫“举头四顾心茫然”。
    “祥安。”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的屋里传出,屋里灯火通明,似有人影在内。
    霁明柔倏地一惊,差点拌倒在原地,转头看向敞开房门,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门里隔着一到屏风,能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是认错了人。
    她犹豫了瞬间,缓缓走了进去,眼神试探着往屏风后面瞧去。
    霁明柔走过屏风才见屋内真面貌,屋内的器具摆设均是名品,木香萦绕中混杂着一丝熟悉的冷香。
    檀木书案后的人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他手中的奏疏。
    许是不在宫中的原因,他此时身着浅青色衣衫,墨发玉冠,乍一眼看去,恍然一位风雅绝色的郎君在此,害得霁明柔多看了两眼才敢确认这是他。
    差点就没认出来。
    后悔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当霁明柔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就定在了原地,已经开始后悔今天从自己房门里走出来的决定了。
    越不想遇见谁,就越是往上撞。
    她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另一边,燕珩还在专心看着手中的奏疏,他听见脚步声进来,没有抬头,更没有意识到进来的不是他口中的祥安。
    “研墨。”
    他一如往常的吩咐道。
    门口的人未动,燕珩抬头看去,却只见到了一片淡紫色的衣角匆匆消失在屏风边,等他走到门口时,刚刚的倩影早就不见了,只留淡淡清香在门边萦绕。
    跑的可真快,跟做贼似的。
    他看起来像是会吃了她的样子么?
    燕珩叹口气,悠悠闲闲的踱步到屋里,坐在案前继续批奏折,但仔细一看眼神却在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拿起朱砂笔,赤红的颜色落在书案上,他才意识到他写错了字。
    好在这是请安的折子,不下放回去也没有大事。
    ……
    云州到京都边的运河不过几日,时间飞速逝去,转眼就到了京都。
    镇远侯府上下可谓是喜庆洋洋,无他,只因为今日是府上的大姑奶奶谢嫣雨回门的日子。
    霁明柔和谢霖屿到侯府门口的时候大门前已经停了几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前头绣着庆郡王府标志的图腾。
    谢霖屿问过守门的小厮才知道,原来就在几日前,二房的嫡长女嫁到了庆郡王府为世子妃。
    说来可笑,侯府嫁女,身为侯府家主的谢霖屿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京都王侯世家遍地走,一时之间谢霖屿竟有些想不起来庆郡王府是哪家?
    门口小厮也是只知名头,不知具体,一问三不知。
    “先帝的二世叔庆王一脉到如今已是第四代了,庆郡王世子燕長与晋王同辈,等到燕長承爵便是二等郡王了。”霁明柔边走边说。
    谢霖屿点点头,明柔在皇宫生活了十多年,成日与皇亲宗室打交道,知道这些自然是不足为奇。
    “明柔可见过燕長此人?以为如何?”
    听到谢霖屿如此问,霁明柔步子顿了一下,眨了眨眼,明眸巧笑, “谢嫣雨和燕長,他们俩可谓是…天赐良缘!绝配!”
    谢霖屿挑了挑眉,虽不能完全领会妹妹眼中的深意,但是那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还是能看懂的。
    二房嫁女虽然打着侯府的名头,但归根结底这是二房的家事,谢霖屿并没有什么要去参与的想法,本想着先将明柔回府的事宜安置好,谁知半路上被谢老夫人派来的人给拦住了。
    那婆子是谢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侯府的老人了,堵着兄妹二人说了一堆家族上下为一体的漂亮话。
    总而言之,请侯爷和霁姑娘移步荣安堂。
    谢霖屿他去不去无所谓,关键是妹妹想不想,所以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霁明柔,征求妹妹的意见。
    “自然是要去拜见祖母的。”霁明柔心中猜到谢老夫人大概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但去凑凑热闹也可,且看看谢家这些人都是什么个态度。
    霁明柔和谢霖屿到荣安堂的时候里面可谓是其乐融融的一片,直到兄妹二人进屋。
    谢霖屿承爵七年已久,这些年跟随皇帝征战四方,战功赫赫,积威深重,府中的兄弟姊妹见了都不大敢上前,更别说小辈了,一进屋欢声笑语顿时都戛然而止。
    除了长辈们点头致意,剩下的平辈和小辈们都老老实实的见了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庆郡王世子燕長也在堂中,他虽为皇室宗亲,但却是郡王世子,还未承爵,按理说应该是他向身为镇远侯的谢霖屿见礼的,但是他没有。
    燕長从小游离于皇室宗亲之间,是一把谈笑交际的好手,一脸带笑的向谢霖屿客套起来,言语得当,行止有礼,没一会就冲散了堂内的紧张气氛。
    霁明柔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语不发,安安静静的坐在谢霖屿下首,但是从她一进来,众人好奇的眼睛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辈们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不敢多言,但长辈们却不会。
    谢老夫人坐在谢霖屿左边的主位上,没一会就忍不住地看向霁明柔,眼神不轻不重的落在霁明柔身上,面上还算慈祥,笑着说:“明柔有二十有三了吧。”
    霁明柔颔首应是。
    “可惜了咱们府中这么美的娘子,谢家姊妹众多,数你颜色最好,如此年纪还未出嫁,倒是耽误了。”
    霁明柔不说话。
    谢老夫人面上一年祥和,接着说:“祖母倒是认识好些老姐妹,她们家中的适龄郎君也不少,你回京前老身已经为你挑了几位合适的人家,过几日就去相看相看吧,为你寻得如意郎君也算是了结老身的一桩心事了。”
    谢霖屿皱了皱眉,不悦的看向谢老夫人,冷声道:“祖母多虑,明柔刚刚回府,这些杂事不急的,慢慢挑选就好。”
    谢老夫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怎么会不急呢!我朝女子相比前朝来说已经是宽容许多了,大多都在十七八出阁,留到的二十都算是老姑娘了,更遑论你妹妹如今都已二十三了,虽说好人家是寻不得了,但找个一般人家为侧室还是使得的。”
    这番话一出,屋内鸦雀无声,论谁都听的出来老夫人这是在作践霁明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