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实在很多,东依以枯枝为目标,向外一圈圈走,看到了许多的画面,可这些似乎都与她没什么关系,至少,她没看到自己出现在镜面之中。
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突破。
如果说,当初阵法的开启是因为枯枝,那么或许这转变的契机也在枯枝。她重新回答枯枝边,自己落下的鲜血还在顺着镜面下滑,没有消散干涸的痕迹,却在经过的镜面上留下血红的痕迹。
难道……东依怀疑的看着指腹上的伤口,做下了决定。
坚定手没有犹豫,直接握住枯枝。掌心传来疼痛,鲜血从中滑落出,浸染了枯枝。一道道流光四散,原本一致的镜面开始出现转变。一块一块都显现出不同的场景。
随着鲜血的流出,镜面不断转换。
“柔雪!”
原本无声的空间,出现了一声呼唤。这让沉浸在疼痛之中的东依赫然清醒。手没有放开,目光在四周徘徊。
“皇座今日似乎很闲啊,居然会来我这儿坐坐。”
轻柔的女声带着调侃,迎合着前面的呼声。
“求你救救这个孩子。”
“我要你们守在这里,至于我,这次必然需要牺牲一下了。”
“不可,君座,这个计划实在冒险,我们一定另有办法。”
一声声,一句句,从四面八方传出,震撼着东依的心魂。这些声音的来源,只有一个地方,镜面之中!
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的镜面,里面的场景是夜晚,一男一女坐在庭院之中,他们在?在品茗?
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东依感觉,自己脑海中某一层纸被捅破了,无数记忆在脑海中翻滚,周围的声音,好吵,真的好吵,吵得她头疼,不,不光是声音,还在这不断在脑海中闪回的记忆。
东依松开枯枝,抱着自己疼痛欲裂的头,她顾不得周围的镜面,无力倒下,在地上翻滚。一些镜面位置不佳,被她压在身下,变成粉碎。她伤了它们,同样也傷了自己。
鲜血浸透了衣衫,流淌在幻境之中,却尽数汇聚到枯枝根部被它吸收,一条条细小的赤色痕迹显现在透明的地面之内。最大的镜面,不在周围漂浮,而在东依身下。
赤色痕迹越来越大,错综杂乱,就好似枯枝的延伸下去的根部。
一幅幅画卷在地面上展开,揭示更加古老的记忆。
东依无力挣扎,任由那些记忆将她淹没。她,想起来了!
灵识没有复原,记忆却慢慢回来。她究竟是谁?她是顾东依,天幕仙尊的弟子。为什么会下界?为什么失忆?是因为灵识缺失?还是因为自己被伤透了心?
追溯到更早之前,她又是谁?
皇座无缘无故失踪,四帅印对君座下手,她感应到自己的大劫。界主没有灰飞烟灭一说,有的只是转世重生。每一次转世,对界主来说都是一次历练,新的身份,新的生命,对应新的人生。
这人生可以是平淡无奇,可以是轰轰烈烈,都随界主自己的心意。
所以,君座对于自己大劫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殊心情,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君座手下有两大帅印,其中一人名为熬风。熬风深的君座喜欢,是她的亲传弟子,为了培养他,君座更是不惜打开界域通道,让他进入氤氲仙界游历,而这一次游历,他带回来一个人,顾依依。
那时候,顾依依是天幕仙尊阎拓的小师妹,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如此复杂的身份,着实让君座头疼了很长时间。
天幕仙尊这个人,她见过,深不可测,而且那时候,她就隐约感觉此人似乎背负着界主命格,可是当时的感应并不明确,最后这个疑问也就不了了之了。
为了自己徒弟,君座可是牺牲了许多才让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原本还以为以后能过上享清福的日子,却没想到四帅印居然不安分的动起来歪脑筋。
而第一个被害的人,就是熬风。
当时,幽冥鬼界混乱的命局,她没有看透,那时她就知道,这是界域的一次转变,她不能干涉,只能任由发展,就算在怎么不忍,再怎么心痛,她也只能等。
因为曾经的她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她出手的结果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加透彻,反而差点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够来,在云雾即将拨开之际,顾依依却来到君座宫,手中带着她早产的孩子。
“君座,求你,求你救救这个孩子。”满身是血的顾依依手中抱着异常瘦小,呼吸微弱的孩子,被柔韵搀扶在她的面前。
“你受伤很严重,我先救你。”事情发生在眼前,君座不会不管,当即打算出手。
顾依依按住她,匍匐在地。她心知,自己已经走到尽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我不要紧,先救孩子,她是您的徒孙啊。”她将孩子递到君座面前,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唯一的希望。
顾依依知道这个孩子很危险,若不是为了保住孩子,她此刻说不定已经死了。孩子早产,不是她愿意,后来营养又跟不上,无奈之下,她只有用仙缘力维持住她最后一点点生息,此刻到了这里,已经是她意志极限。她死不要紧,只要孩子平安。
君座不用查看也知道顾依依的情况,施手救援也不过是拖上那么一段时日,至于这个孩子,她不忍心让她失望,最后还是接过孩子。
“你放心,我会让她的生命延续下去。”
听到她的承若,顾依依似乎终于安下心来,举高的双手再也无力支撑,软软倒下。
“君座,她已经去了。”
“让禹耀阳出宫一趟,将熬风的尸骨带回来与她一起安葬,他们夫妻两人,理应在一起。”
“是。那这个孩子?”柔韵有些担忧的看着君座手中的孩子,微弱的气息已经似有似无,明显是救不活的了。
君座自然也知道,之所以会承若顾依依,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而已。
“唉,去将寒魄冰棺拿来,先将她冰封在里面,保住她最后一丝气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