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负韶华 作者: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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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的仇家,为何下如此狠手。”
“斩草除根,自然要狠。”季影寒的回答语气平淡理所当然,似乎谈论的并不是自己身上可怖的伤。
他听到身后玄冽一声长长的叹息,竟似要勾起心底那丝最酸软绵长的情绪。
“你似乎……总是这样不在意自己。”
季影寒一怔:“公子何出此言?”
“你总是让自己受伤。”玄冽的语气竟带了几丝心疼,“又总是……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季影寒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而后幽幽的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这个答案让玄冽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知为何,明明是平静的语气,他却听出了季影寒心中的那份落寞与寂然。而这些,却让他狠狠的心疼了。
“倘若有人在意呢?”玄冽问得有些急切,手下失了些力道。
季影寒身体一震,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玄冽的话。
玄冽没有等到季影寒的回答,云辛回来了。一进屋云辛就感觉到了屋子里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瞧了瞧两人的样子再联想到几天前在那座茶馆旁边的小胡同里面的所发生的,当即心下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玄公子,让我来吧。”
玄冽将手拿开退开了一步。
“玄公子,谢谢你今天出手相救。”季影寒背对着玄冽,玄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候不早了,你的箫在北面桌案上,你将它带回去吧。”
任谁都听得出来,季影寒下了逐客令。玄冽走到北面桌案前,自己的箫正静静躺在一叠书上面。他将箫揣入怀中,这箫似乎也染上了季影寒身上的气息,冰寒冰寒的感觉渗透到皮肤下的胸腔里,让玄冽十分不适应。
“在下告辞。”
直到玄冽走出房门,季影寒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何必呢?挺好的一人。”云辛帮季影寒包扎好,替他将衣服披起来,无奈的叹息,“好容易有个对你上心的人。”
“不是还有你吗?”季影寒淡淡的说。
“那不一样。”云辛说。
“哪里不一样?”季影寒明知故问。
“算了,我懒得管你。”云辛愤愤的离开。
季影寒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将一张脸隐进灯影里。
哪里不一样?
左肩上似有若无的温度提醒着他。
可他和他也不过才见了三面而已,这样的不一样未免也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无礼,太过……让人难以置信。
季影寒走到北面桌案之前,那箫已经被玄冽拿走了。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原本压在箫下的那本书的书封,却连书封上都是那人一双温润的眼。
季影寒走出房门走进眼前这片白茫的梅园中,凛冽的寒风四面八方吹来,吹拂起他的衣衫,将他身上残留的温度一点一点吹干净。这才是他习惯的温度,他已经在这份寒冷中存活了太长时间,无论四季如何变幻,他胸腔里那颗麻木跳动的活物也只是这一个温度。
他不奢望温暖,也不渴望关怀,那些东西于他而言,有害无益。
凉水烧到沸腾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冷却。
季影寒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东西被他踩进了泥土里,他抬起脚,半枚黝黑的扳指正躺在那里,映着天上的月光星辰透着莹莹绿光。他弯腰捡起来,上好的墨翠质地,握在手心触手生温。摸索起来其中一侧断裂处似乎刻了什么,回屋拿到灯下照一照,似乎是个字,但却只剩了一半,已经辨不分明。
这半枚扳指似是长了小爪子,在他心里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第六章 欲别难
云辛一走进自己的流云阁就知道叶南卿来了。叶南卿身上有种不一样的味道,他总能辨得分明。
“叶少爷这会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云辛一边掩门一边挑起嘴角,话音刚落便被叶南卿从身后环腰抱住,叶南卿将脸埋在他颈间,呼吸间全是带了疲乏味的酒气。
“云辛……我累。”
云辛关门的动作顿住。
叶家大少商场之中翻云覆雨精明强干,酒席之上含笑三分八面玲珑,年纪轻轻就混在一群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人精中间周旋得滴水不漏,是陵城首屈一指的人物。
但这样的人却也有疲累的时候。
从十七岁接手叶家开始,他的疲惫就成了必须压抑心底的秘密,直到三年前遇到云辛。
“怎么了?”云辛抚着叶南卿的手,他手中的镶金扇子正戳在他腰间弄得他很不舒服。
“云辛,若我死了,你会怎样?”叶南卿似随口一问。
“我?”云辛一愣,然后笑得没心没肺,“少了叶少爷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金主,我大概要心疼一阵子。”
“只是心疼一阵子?”叶南卿犹不甘心。
“那还要怎样?我要总是哭丧着脸,还不把客人都得罪光了。”云辛想了想故将一份不舍做得假模假样,“当然我还要仔细考虑好了让谁来补叶少爷的缺,总不能没了叶少爷就喝风去……”
叶南卿气急,扳过云辛的肩膀将他按在门上就直接用唇去堵那张凌厉的嘴,直到缠得那根如簧的巧舌软到说不出话来才肯罢休。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留足够的钱给你,总不至于让你喝风。”叶南卿盯着云辛的眼睛一字一句,“也绝对不会让你为了生计委身他人。”
云辛还靠在门板上微微喘着气,一双眼睛泛着湿润的水汽。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他不习惯叶南卿这样反常的认真。
“有人想要至我于死地。”叶南卿感觉到怀里的云辛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心里由衷有些安慰,这种反应骗不了人,云辛还是在意他的。叶南卿温柔的抚着云辛的后背,“别怕,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云辛转过身,不再是平常可见的那副调笑模样,他的声音微颤,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叶南卿拉他到床沿坐下,“上元节那天晚上,城北的仓库突然失了火,原本给朝廷准备的那批货物几乎烧了个干净。”
“这个我听说了。”云辛担忧道,“朝廷那边如果怪罪下来是不是很麻烦。”
“朝廷那边我已经让恒伯去离安疏通了,父亲当年留下的关系还在,就是不知道能用到哪一步。”叶南卿叹气,“只是现在最棘手的不是这个。”
“我听说,廖总管也出了意外。”
“嗯。”叶南卿一点也不好奇云辛知道这些,陵城从来都是安富太平的地界,出件偷窃的小事都能街头巷尾议论半个月,更何况是人命案子,“第二天,有人发现廖总管死在自家书房里。杀廖总管的和纵火的应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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