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犯错误，你们不要学！”易顺一边攻击，一边嘶吼。
    “易队长，我们和你一起犯错误！”
    “对，哪怕死都要在一起！”
    一众特种兵始终围绕在易顺的身边，和他同进退、共风雨，没有一个往后缩的。
    “易顺杀了人，军法难容！你们还敢为虎作伥，就不怕一起上军事法庭吗？！”萧云涌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但一众特种兵也不惯着他，纷纷骂道：“关你屁事，老子愿意！”
    “再敢废话，老子连你一起弄死！”
    特种兵的素质一向很高，但部队里的含妈量其实不低，所以逼急了也是会骂人的，而且骂得也相当脏。
    也有一些保安冲了过来，但同样不是这些特种兵的对手，分分钟就被他们给撂倒在地了。
    看到一众特种兵集体叛变，萧云涌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但又无可奈何，眼睛四处一转，突然发现我们几个站在一边没有动弹。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萧云涌骂骂咧咧。
    说实话，谁愿意跟特种兵打架啊，更何况那样的兵王还有十个。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前去，只是大家不免都消极怠工，一个比一个奔得慢，谁也不想跑在最前面。
    我蹲下身系鞋带，怎么都系不好。
    包志强拍着自己的腰：“哎，我刀呢，我刀咋不见了？”
    叶桃花捂着肚子面色痛苦：“我来大姨妈了……”
    赵七杀皱了皱眉，同样捂着肚子：“我也来了……”
    看到这幕，萧云涌气得大骂：“一群废物，要你们干什么，养几条狗都比你们几个强……”
    我听不下去了，抬头说道：“萧董，你把我们的人给支走了，现在埋怨我们帮不上忙……这不对吧？”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萧云涌，他立刻大叫道：“快去楼下，你们的人就在一楼大堂……”
    原来杨星并未把我们的人支走多远，大家还在楼里！
    不过与此同时，一众特种兵已经把走廊的人收拾差不多了，易顺扛着仍旧昏迷中的尤小七朝电梯奔去。
    一干兵王兄弟依旧紧紧跟随、步步相依，这感情的确要比江湖中人瓷实多了。
    “快，通知你们楼下的兄弟，务必要把这些特种兵拦住……宋渔更是要夺回来！”萧云涌立刻摸出几部手机，分别递给我们几个。
    杨星已经死了，尸体就在一边，这时候谁都指望不上，萧云涌也只能靠我们了。
    我们刚拿回自己的手机，正考虑接下来怎么做，易顺的突然行动，确实打乱了计划。
    就在这时，一个保安突然急匆匆奔过来，冲着我们这边大叫：“不好了萧董，天脊集团的人杀过来了，是东郊的凯凯和渔利金融公司的罗家明带头……”
    “什么？！”萧云涌面色一凛，立刻朝电梯方向奔去。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也跟上去。
    大家跟随着萧云涌，乘坐另外一部电梯下楼，等奔到一楼大堂时，就见龙门集团大门外的停车场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混战，至少有几百人在喊打喊杀、互相攻击，嘶吼声响彻整个上空，时不时就有人倒下，乍一看跟世界末日似的。
    凯凯和罗家明等人统一在左臂上缠绕着红丝带，以此来分辨敌我双方。
    他们准备周全，自然攻势很猛，眼看战线一阵阵推进，萧云涌的脸都微微有点绿了。
    与此同时，易顺等人已经冲出大门。
    这些特种兵既然犯下严重错误，并且彻底背叛了萧云涌，自然也不可能再帮龙门集团打架，易顺在人群里游走穿梭一阵，终于找到了罗家明，当即就把尤小七丢了过去。
    “人救出来了！”喊杀声中，易顺冲他喊道。
    四周仍旧是一片混战，龙门集团楼前的小广场上，惨叫声和嘶吼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就有人被砍倒在地、哀嚎呻吟。
    确定尤小七没啥事，罗家明将其交给身边的兄弟，随即又不解地看了过去：“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欠宋渔一条命……今天还了！”易顺大大方方地说。
    “……萧云涌能放过你？”罗家明愈发不明白了。
    “放不过啊……所以我打算回部队自首去了！”易顺平时没有这么多话，但可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在外面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哦！”罗家明听不太懂，只能附和。
    “走了！”易顺呼了口气，朝另外一个方向行去，一众特种兵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现场极其纷乱，但没有人敢主动招惹他们，这些家伙行走在角斗场里也如狼群一般孤傲，哪怕不了解底细的人也会本能望而生畏。
    虽然杀了人，但易顺从未感觉自己这么轻松过，回想自己在龙门集团的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不是压抑且烦躁的，“助纣为虐”四个字时常在他脑中徘徊。
    自己学了一身的本事，却要浪费在这种江湖势力的争夺上，即便是来自上级的命令，也让他觉得羞耻、可悲、无地自容！
    如今终于离开这个地方，虽然背负了一条人命，虽然接下来就是锒铛入狱……
    但他还是觉得浑身舒爽、身轻如燕。
    不知走出去多远，易顺回了下头，龙门集团的大楼在黑暗中矗立着，像是一艘海洋中永不沉没的巨舰，耳边仍旧传来若隐若现的喊杀声……
    “别了，云城！”易顺转身离开，大步而去。
    龙门集团的大门口，混战仍在继续。
    罗家明很清楚这次行动是为了救尤小七，但人现在已经救回来了，还要再继续吗？
    不管了，既然没接到下一步的指示。
    关键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受一点伤，果然不和梁国伟在一起就洪福齐天——那家伙这会儿还藏在医院里冒充重伤份子，只能时不时逗女护士玩。
    那就……继续！
    “杀！杀进龙门集团！”安排几个兄弟先将尤小七送回去，罗家明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号召四周的兄弟持续前进。
    一众人当即势头更猛，联合凯凯的人一起向前杀去。
    ……
    龙门集团一楼大堂。
    萧云涌的脸色愈发难看，早就安排人报过警了，撑到警察过来应该不是问题，但是看到对方势不可挡的进攻，内心不免还是有些发毛。
    “别愣着了，快上！”萧云涌再次催促我们几个：“干掉他们，夺回宋渔！杨星死了、易顺跑了，再把宋渔弄丢，咱们就真是赔了老婆又折兵！”
    我和包志强、叶桃花、赵七杀一起朝着门口冲去，这回特种兵不在了，大家没有那么畏惧，也表现出勇往直前的精神来，颇有种“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的感觉。
    但还没有奔到门口，我就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随即让大家也停步了。
    萧云涌已经进了电梯，显然要回楼上躲避。
    “多好的机会啊！”我笑起来，冲几人使了个眼色。
    大家也都心领神会，随即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偶尔碰到保安还责令他们出去帮忙。
    上楼的过程中，我打出去三个电话。
    一个打给罗家明，告诉他说不用真的攻进龙门集团，就在门口多折腾、徘徊一会儿，现在基本都是自己人了，下手也留情点。
    ——杨星和他的兄弟都被特种兵干掉了，现在抗战主力基本都是我们几人的手下。
    一个打给杨守正，让他安排手下迟一点来，并且保证绝对不会闹出大事件。
    ——警察一到，众人就得散了，不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一个打给二愣子，讲了一下易顺的事，说他要回去自首了，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
    ——易顺杀人是板上钉钉的，人证物证俱在，现场也有摄像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杨星先动的手，而且还是持刀，能判正当防卫吗？
    如果不行，能否往“过失杀人”上靠？
    易顺是为了救尤小七才犯下的这些事情，我打心眼里想帮帮他，但在军队又没关系，只能指望二愣子了。
    二愣子表示明白，他会和刘政委商量的。
    打完电话，我们几个也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
    这一层已经完全被清空了，杨星的尸体被转移走，其他人则去楼下帮忙，整个走廊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还未进去，就听到萧云涌在里面打电话：“古司令，易顺叛变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宋渔搞在了一起……杀了杨星，还带走了一众特种兵……说是要回部队自首，但谁知道啥情况啊，没准转头就跑路了吧，到国外做雇佣兵什么的……我这暂时没大问题，楼下一大群人在攻击，不过警方马上就能到了……行吧，怎么处理易顺你看着办，回头再给我派几个特种兵来……”
    确定他已经挂了电话，我们几个方才推门进去。
    看到我们进来，萧云涌自然愣住，随即又破口大骂起来：“楼下还打着架，你们上来干嘛，不赶紧趁这个机会干掉罗家明和凯凯，顺便再把宋渔给夺回来，养你们吃干饭的？”
    其实他平时不会跟我们这么说话，总得来说还是蛮客气、蛮尊重的，毕竟双方并非普通的上下级，严格来说算是合作关系。
    但是今晚，萧云涌确实是气急了，屡屡出现问题，情绪就没有缓下来过，自然逮谁骂谁。
    不过他骂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等他骂完最后一句，我们也走到办公桌前。
    看我走在最前面，萧云涌站起身来，指着我鼻子说：“赶紧下去打架，听到没有？”
    “指谁呢你？”我将他的手拨开来，狠狠一个大耳光抽了过去。
    “啪——”
    声音极其清脆、有力。
    萧云涌被打懵了：“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手握成拳头朝他脸上砸去，“砰砰砰”几下就将这家伙揍得鼻青脸肿、满脸带花。
    萧云涌的身手其实不错，当初在清溪别院的时候，至少可以和我打个不相上下。
    但他这次猝不及防地挨了我好多下，想还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被我三拳两脚揍翻在地。其实就算还手，也不可能是对手了，旁边还有叶桃花、包志强和赵七杀。
    “救我！救我！”萧云涌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叶姑娘、赵姑娘、老包……”
    “叫姑奶奶作甚？”叶桃花也一脚又一脚地踹过去。
    “真以为老子归顺你啦？咱们云城的人，啥时候跟省城屈服过！陈霸业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你算老几？”包志强的腿不利索，所以他把鞋子脱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抽在萧云涌脸上。
    赵七杀倒是没什么反应，自个在办公室里瞎转悠，左摸摸右摸摸，不知在找什么。
    突然，她在墙壁上摸到一处开关，很好奇地拧了一下，就听“吱呀”一声响动，一道暗门竟然出现。
    我们都很诧异地看过去，萧云涌则惊惶失措地大叫着：“不要！不要！”
    暗门打开后，自然是间暗室，虽然没有开灯，但透过外部的光亮，可以看到里面家具家电什么的一应俱全。
    萧云涌平时吃住都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桌后有个暗室其实挺正常的，否则他睡哪里？
    但让我们相当意外的是，里面竟然有对母女，三十多岁的妇人，和六七岁的小女孩，此刻正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眼神惊恐地望着我们这边。
    “和她们没关系！”萧云涌咆哮着，额上青筋毕露：“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这情况，长眼睛的都能看懂，那明显是萧云涌的老婆和女儿！
    人嘛，终归是群居动物，再怎么身居高位、杀伐果断，也需要家庭的温暖和滋润。萧云涌是外地人，来到云城同样想念老婆孩子，所以就把她们偷偷藏在身边……
    就像尤小七，趁大家都睡了，半夜跑到西郊见女朋友是一样的。
    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小孩声音，原来是萧云涌的女儿啊。
    “赵姑娘，你看着她俩……我们换个地方。”我不是个好人，但也做不出当着娘俩的面暴揍她们丈夫和父亲的事。
    赵七杀轻轻“嗯”了一声。
    “好……好……”萧云涌头破血流，却使劲点着头，朝我投来感激的神色。
    我抓着萧云涌出了办公室，包志强和叶桃花跟过来。
    来到隔壁房间，我将萧云涌掼在地上。
    这家伙缓过一点劲儿来，喘着粗气抬头说道：“江城，他俩也就算了……是我识人不明、引狼入室！你是怎么回事，好歹也是省城来的，还是霍老大亲自提拔的……什么时候和宋渔搅在一起了？”
    “真以为我是江城呢？”我冷笑着，不仅换回了自己的声音，还用手指在脸上使劲抠、掐。
    上好的易容粉质量确实很好，忙活了半天终于飕飕跌落，露出我自己的真实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