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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第71章
    从手术室出来,苏澄摘下口罩,门外等着的alpha还在和助理低声交代什么,听见动静,立刻抬手示意助理等一下,转身向苏澄走来。
    他身上还穿着浅灰色的条纹三件套,半长的墨绿色头发在脑后松松的扎了个马尾,随意慵懒又优雅庄重,这么稳重又禁欲的造型,苏澄从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出现在孔淮殊身上。
    “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苏澄轻笑道:“我以为你最近很忙。”
    孔家最近接连有大事发生,先是孔家长辈里年纪最小的那位“叔叔”在一场太子出席的慈善晚会上自称“代家主”,紧接着被姗姗来迟的家主夫人褚然严词否认,狠狠拆台打脸。
    然后是孔二少回来了,火速接下代家主的位置,发配了一批老鸟去“度假”,不是他大哥能力不足处理不了这些老鸟,而是孔淮安主事时,这些人也都老实,孔淮安不好平白发作,现在正是算总账的好时机。
    随后,孔家的好儿婿展煜摇身一变成了第九军团的指挥官,而作为展煜的爱人,孔淮殊自然毫不迟疑的和他站在了一起,孔家名下部分重工产业也开始转军工生产,几个大型农业基地和矿星也进入全面生产状态,务必保证前线物资充足。
    这时,帝国民众们才又一次意识到,皇室对帝国的掌控从来都是有限的,狮子家族也不过是个大的世家罢了。
    孔家步子迈这么大,硬是没出什么乱子,几个刺头被孔淮殊连消带打,内部剩下的都是拥护他父亲和他哥的死忠党,这些人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以年轻的代家主为核心拧成一股绳,只用了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
    吃瓜群众们刚开始还在网上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还有人写同人文,叫什么《我和老攻重生在帝国决战前》,但大家也不是傻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感情这两位少爷,先前那些发癫都是做戏。
    呃,那展二少也真是狠人,为了做戏把亲妈骨灰都扬了?
    那孔二少买的“小僵尸”,是单纯发癫还是也有什么说头?
    星网上的议论孔淮殊一概不知,他今天来医院,是因为苏澄和他们一起回了琉森星,稍作休息后,这位天才医学家亲自给孔淮安和展灼做了检查。
    人明明没事,就是不醒,孔淮殊怀疑之前的医生收到了皇室的授意,隐瞒了一部分病情,果然,一根绳上的蚂蚱苏澄给检查后,问题就找到了。
    孔淮安的情况比较棘手,所以先进手术室的是展灼。
    苏澄是知道孔淮殊有多忙的,“大舅哥”手术还以为他不会来,所以才有刚才那一问。
    闻言,孔淮殊捏捏眉心,声音有熬夜后的哑:“别说了,忙的要死,我一会儿还得回公司……”
    寒暄一句,他快速切入正题:“我大哥怎么样?”
    苏澄一愣,才反应过来,孔淮殊口中的大哥是指展灼。
    他心里又不可遏制的泛起酸涩,他怎么会问出刚才的问题?孔淮殊这个人,一旦认准一个人,自然会把对方的责任一并扛在肩上,展煜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
    就像很多年前,那群公子哥说他是“陪睡”才换来的助学金,说beta不容易怀孕,可以不戴.套子玩。隔着一排书架,孔淮殊听见后立刻脸色一变,冲出去把那群人揍了一顿。
    唇角流血,他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用手背一蹭,手指点着那几个人,轻蔑的警告:“再敢他妈的胡说八道,撕了你们的嘴。”
    他该是多无知,才会把那样的人弄丢了,即便孔淮殊不喜欢他,他们本来也该是朋友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客气又疏离。
    心里感慨,苏澄嘴上却保持着医生的专业素养,笑着宽慰这位家属:“手术很成功,微型干扰器拿出来了,他很快就会醒,但我看……”
    他迟疑一瞬,想到自己也没什么退路了,干脆直言不讳:“我看那东西不像帝国科技,倒像虫族那边的生物技术,能留下给我们研究一下吗?”
    “当然可以,苏教授自便。”孔淮殊调侃了一句,身后的助理小杨这时又上前,低声说了什么,于是他脸上浮现出歉意,对苏澄说:“我大哥后续的治疗还请你多费心,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就……”
    “淮殊。”苏澄叫住他,“再耽误你两分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孔淮殊对小杨点了下头,又看向苏澄:“你说。”
    “我当年……”苏澄斟酌又斟酌,说的很慢:“你觉得我当年,是因为什么才和你……疏远?”
    这问题当真很怪,哪有人“绝交”后还这么问的,平添尴尬。
    孔淮殊就有点尴尬,他揉了揉鼻尖,咳了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那会儿突然就进入叛逆期了呗,成天招猫逗狗没个正事,你不和我玩了也对,不然耽误你学习。”
    苏澄没说话,许久,他笑笑:“没事了,你去忙吧。”
    孔淮殊一头雾水,但也没空多想,转身就走了。
    他最近都没时间给心肝宝贝儿展大雕打视频了,哪有心思琢磨苏澄在想什么。
    而苏澄,站在原地,看着他迎着光走远,背影颀长潇洒。
    所以,孔淮殊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他是因为两人之间“地位”的不对等才渐渐疏远的,因为在孔淮殊眼里,他们就是平等的。
    苏澄自嘲的笑了笑。
    有句话说的好,人年少的时候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可不管他怎么放不下,孔淮殊终究不在原地了,他也该摒弃那些非分之想了,不然以后连客气和疏远的笑也别想看见了。
    ……
    星历3204年,年初,第九军团凯旋,皇帝于琉森星为英雄们举办庆功宴。
    第九军团的指挥舰被允许停泊入星港,太子安东尼奥带着一干重臣亲迎指挥官展煜,没有官职的孔淮殊本不该在场,但没什么比爱人的拥抱更能嘉奖归来的战士,所以孔淮殊作为特邀人员,和太子在最前方并肩而立。
    数个媒体在进行现场报道,更有官方媒体在进行直播,一身庄重古老的贵族装扮的安东尼奥突然压低声音问:“孔先生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多谢殿下关怀。”孔淮殊言简意赅的回应:“累的。”
    安东尼奥笑了笑:“辛苦了。”
    “为了帝国,不敢说辛苦。”孔淮殊挂上这些日子练出来的完美假笑,很假,但很完美,无可挑剔。
    安东尼奥有点后悔,他怎么就没能早点发现并拉拢这位孔家的小少爷呢?
    可惜现在几乎是不可能了,孔家和皇室,准确来说和他父皇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隔阂,嗯,用仇恨来形容也许更准确,狮子家族前路如何,只怕兽神也难以预料。
    但说来难以置信,他其实并不厌恶造成皇室危机的孔家和展家,安东尼奥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个聪明人,守成都很艰难,更何况眼下风雨飘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他的父亲……
    他眼底闪过晦涩的情绪。
    不,那不是他父亲,那是一只怪物,一只披着人皮的虫子。
    留着这只虫子,他的老婆和孩子最后都会被送上绞刑架,他或许守护不了一个国家,但他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小家。
    战舰入港,带起的气浪掀动每个人的发丝,那庞然大物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有一瞬的呼吸滞涩,在场的人大多数位高权重,平时锦衣玉食,出行当然见识过更庞大的星舰。
    但眼前的战舰还是和客运舰不同,那斑驳的舰身上面布满了一片又一片的暗色,战火留下触目惊心的焦痕,它像一只浴血而来的野兽,在这一片繁华之中格格不入,又让靠近的人止不住的战栗。
    弦梯放下,一行身着军装的alpha稳步而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展煜。
    孔淮殊的目光迅速在他身上逡巡一圈,然后松了口气。
    好,没缺胳膊少腿。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才有心情打量展煜的衣着,和平时的军装常服不同,他今天穿了长款的军礼服,金属的绶带横过胸前,胸口的勋章熠熠生辉,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深邃而凛冽,但当他看见孔淮殊怀抱一束红得热烈的玫瑰时……
    冰雪消融,暗金色的眼底泛起笑意。
    人的眼神变化是很微妙的,明明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各种角度的镜头下,年轻的指挥官分明温和了许多,锋芒收敛,像长刀归鞘。
    当孔淮殊单手抱着那束鲜花,快步走向展煜时,直播间里已经被一连串的“啊啊啊”给刷屏了,要不是有些词发不出来,这会儿评论区会更热闹。
    战舰熄灭推动器时扬起一阵风,玫瑰的花瓣被吹下数片,纷纷扬扬的被风卷起,于半空中勾勒出风的形状,孔淮殊穿过那阵风,站在展煜面前。
    他狭长漂亮的眼睛里盈满笑意,抬手将花递过去:“欢迎回来,展煜。”
    ……
    门刚一关上,玄关处紧接着就响起的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庆功宴上喝的微醺,所有的醉意都在这一刻化作炽热的情绪,于交错的呼吸间落下点点火星,将心跳撩.拨的急促又疯狂,像跳跃的两簇火苗。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孔淮殊揪着那条黑色的领带,主动攻略那双带着清浅酒气的唇。
    是龙舌兰酒,余味仍烈。
    可当孔淮殊抬手去扯军礼服的腰带时,展煜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一片晦暗的眼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心虚,低声说:“淮殊,我……我今天累了……”
    “嗯?”孔淮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眯着眼睛凑近看他:“累了?不是,展二,你一进屋抱着我啃,现在你给我撩起火了,你说累了?”
    他抬腿,膝盖抵在展煜腿间,恶意满满的一顶:“我看你挺精神的啊……”
    展煜闷哼一声,微微躬身把他圈在玄关处的屏风上,低声说:“生理反应……今天真累了。”
    “啧。”说到底也是长途跋涉回来的,孔淮殊心疼他,圈住他的背拍了拍,“行吧,好好休息……”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有些想笑,在他胸口轻推一下,“不做就起来,我去洗个澡降降火。”
    展煜又不肯起来,抱着他腻腻歪歪的亲,细细碎碎的吻落在眉眼、鼻尖、耳廓,然后又回到唇上,克制不住的加深。
    孔淮殊忍不住沉溺,他眯着眼睛,神色有种极度放松的迷离,然而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展煜这样子,实在不像累了,那温度就贴着他的腿,隔着两片布料,微微跳动,精神的很。
    突然,他想到什么,抬手抓住展煜的领口,鼻尖抽动,他凑过去在展煜颈间嗅了嗅,神色一变。
    是血腥味儿。
    “你受伤了?”他没敢再推展煜,偏头避开展煜试图蒙混过关的吻,抬手揪住展煜已经长了的头发,把那颗脑袋拽远一点:“我说你特么突然就吃素了,原来是想瞒着我?怎么,你一会儿还要和我分房睡?”
    展煜低笑,又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瞒不过,最后认命般被孔淮殊按在床边,脱了礼服和衬衫。
    这次伤在胸口,位置险的触目惊心,伤口不大,一小块纱布就盖住了,大概是伤的深,用了治疗仪还没愈合。
    “怎么搞的?”孔淮殊心疼得要命,手指小心的触碰那周围的皮肤。
    “流弹。”展煜神色如常,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下机甲时被流弹击中了。”
    战场上,这是最常见的伤亡原因之一。
    他见孔淮殊不说话,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哪有他这么安慰人的?
    孔淮殊眼眶酸涩,心脏像被拳头攥住,用力挤压那一团血肉。
    在展煜惊诧的目光下,他突然单膝跪在他身前,垂着眼睫吻在他心口。
    随着唇一起落下的,还有冰凉的水滴。
    展煜一怔,轻抬起他的下巴,室内没开灯,琉森清冷的月色下,展煜看到那张昳丽的脸上,有湿漉漉的水痕。
    战场上从来从容自若的指挥官颇有些手足无措,低头吻在咸涩的痕迹上,他低声说:“淮殊,别哭。”
    孔淮殊抹了把脸,许久才呼出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从指缝流出:“展煜,怎么办,我心疼死了,再看见你受伤,干脆要了我的命算了。”
    把人拉起来,年轻有为的指挥官想了又想,突然抓着孔少爷那只玉雕似的手,往下一按。
    “卧槽……”孔淮殊一惊:“你特么还有心思……”
    “嗯。”展煜脸皮也厚了,脸不红心不跳,“小伤,真没事,要真的很严重的话,肯定ying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