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哥舒道“景郁与荣灏同为我的学生, 两人的性格却天差地别,景郁性格温和,他若有错, 旁人指正他能听得进去, 荣灏则不同,心性坚毅,认定一件事便要一条路走到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庭渊只把这一切当作哥舒讲的故事, 他作为听众, 不想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但不得不说,伯景郁确实是一个能听得进去话的人, 这两日相处,庭渊自己也留意到了, 他虽时刻注意帝王家的形象,却不以帝王身份压人,倒更像是个出身富贵人家的谦谦君子。
哥舒带着伯景郁上门,让太医给他瞧病,作为主人,他理应设宴款待。
他为伯景郁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热情招待。
饭后他二人还有私事要聊,不便在庭府多留。
庭渊将他二人送至门口。
哥舒琎尧道“起风了,你身体不好, 不必远送,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庭渊道“慢走。”
伯景郁恭恭敬敬朝廷渊行了一礼, “先生, 请再受我一拜,这两日与先生相处,学到不少东西, 待我巡狩归来,定要来居安县,再与先生讨教。”
庭渊“那我便祝王爷巡狩一切顺利。”
伯景郁“借先生吉言,那我也祝先生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此行伯景郁入居安县原因有二。
其一给哥舒琎尧送飞鸿。
其二则是来请哥舒琎尧助他一臂之力。
哥舒琎尧已经明确表明,自己不会离开居安县,与伯景郁一同巡狩。
耽搁了三天时间,巡狩刻不容缓,他得去追赶随行的大队人马,即便是想在居安县多留,公务在身,时间也不允许。
次日一早,伯景郁便要与惊风一同离去。
月色迷人,星空闪烁。
哥舒琎尧站在院中,他的院子里摆了许多大缸,缸里种着荷花,如今荷花正是盛开之际。
若是在京州,此时荷花并未开放,此处气候宜人,花开稍早,春夏两季都比京州要早。
想着明日伯景郁便要继续南下巡狩,此一别,不知再见是何年何月,哥舒眼看着伯景郁长大,又是伯景郁的舅舅,怎能不对他多几分关怀。
他拎了一坛桃花酒去了伯景郁的院中。
伯景郁也还未睡下。
见哥舒过来,他忙起身,“舅父,你怎么过来了”
哥舒琎尧举起手中的酒,“这是百姓送的桃花酒,来与你共饮,为你饯行。”
伯景郁“好。”
两人在窗边坐下,外面的月亮又圆又亮。
哥舒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行巡狩,务必小心谨慎,注意自己的安全,特别是到了西州地界,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西州地理位置不好,自然环境也不好,不适生存,一身反骨,总想着独立。
隔三岔五西州就要出乱子。
伯景郁“舅父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哥舒问他“你知道女君为什么要定下让每个帝王继位之后都要完成遍巡六州吗”
伯景郁点头,作为帝王家的人,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胜国疆域辽阔,人口众多,遍巡六州是为了巩固政权,让百姓们知道君王心中有他们,同时也能起到震慑官员的作用,让他们不敢再生异心。”
哥舒满意地点头,“不错,一为笼络民心,二为震慑地方官员,三为加固王权统治,所以代天巡狩派头要摆足,但要真正做到笼络民心,光摆派头不行,你得为百姓做事,做对他们有利的事,这也是为何历代君王遍巡六州时总要沿途体察民情,惩治贪官污吏,为百姓做主,这一路上切不可只知享乐。”
伯景郁忙道“舅父放心,我身为帝王家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哥舒“往年帝王遍巡六州,随行人数众多,因此许多地方无法照顾到,即便如此每次巡查也要花费年的时间才能返回京州。此行你代天巡狩,随行人数锐减,便要将从前帝王不曾照顾到的偏远地区一并巡了,这一行怕是没个六七年巡不完。”
伯景郁“孩儿不怕辛劳,舅父也莫要担心,每隔一段时间我便会给舅父写书信。”
哥舒“好,此行对你也是一场历练。”
伯景郁“孩儿定会努力的。”
伯景郁想起来时路上听到百姓们说的话,问道“舅父,我听沿途百姓说这两年庄稼收成不好,怎么不见上报的奏折中提到”
哥舒道“虽是遭了灾,却不严重,收成锐减是真,但不是颗粒无收,新王登基免税三年,也不用拨粮赈灾,自然是不需要特地上奏免税,州志上应是有记录,我这县志上也是有记录的。”
州志与县志相同,每年都要记录,誊抄装订成册,一份留底一份上呈。州志主要记录政策,县志记录详情,来年入夏之前,需要一并送至行省,由行省重新整理誊抄装订,一式两份,一份上呈京城,一份留底,原件返回各州,各州总府留底。
因此同样的东西,逐级留底,一方损毁,还有两方可查,每三年重修一次,以便保存。
次日一大早,哥舒送伯景郁出城追赶南下的队伍。
入城时两人三骑,出城时三人三骑,不同的是那一匹火红的骏马消失不见。
多出一人是随行的太医。
拜别哥舒后,三人沿着官道一路南下。
多出一个太医,他们的速度被迫放缓,太医就是个文弱医士,与他们自幼习武的人比不了。
天色将黑未黑。
本朝规定,官道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驿,五十里一馆。
亭用来避雨歇脚,不设四壁。驿主要是为沿途送公文的驿使更换马、水、干粮,其他官员也可更换马匹、补充水与干粮,不设住宿,必要时可选择为落脚点暂歇。馆是为沿途办事往来的官员住宿落脚的地方,可以补充水粮,喂马换马,整装休息。
官道对百姓开放后,允许沿途开设客栈,两两间隔需要三十里,客栈并非什么人都能开,需要拿到县衙的批文,要给往来的官差便利,用餐住宿都要给予优惠,也是为了方便往来的官差住宿用餐节约成本,同时也能给往来生意的百姓便利。住馆驿凭借证明往来花销可以全部报销,若是住了客栈,花费只能报销三成。
在馆驿里严格遵循身份等级制度饮食住宿,出差路远的官员,偶尔会到客栈改善饮食,客栈的菜品自然是比馆驿的菜品要好,且不看官级只看银钱。
伯景郁与惊风带着年迈的太医走不快,勉强行至四十里。
惊风道“殿下,今日我们恐怕要入住客栈了。”
如今天色已经暗了,赶不到驿馆,此处距驿站还有十里路,摸黑走夜路不安全。
伯景郁道“就住客栈吧。”
三人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客栈。
客栈的伙计立马迎上来,“三位客官是用饭还是住店”
惊风“住店,要三间上好的客房。”
“呦,客官还真是不巧,本店今日天字号的客房已经被人住了,只剩下地字号的客房和通铺了,您看”
惊风看向伯景郁,等他的指示。
伯景郁点了个头,一个房间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能休息一晚就将就一下,也不便暴露身份。
惊风道“那就地字号。”
小二问“客官可要用饭”
惊风“捡你们拿手的饭菜上一桌。”
小二“好嘞,您看是送至房间还是在堂中”
惊风看着堂中一共摆了十来张桌子,一半都有人坐了,着实吵闹,他家王爷一向喜欢清净,拿不准主意,看向伯景郁,“殿公子”
伯景郁想起舅父的话,他也好看看百姓们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就在堂中用饭吧。”
三人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惊风用抹布里里外外地将桌子擦了个干净,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客栈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伯景郁这种一看就贵气的人,旁人尽管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对他不敬,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气势惊人的仆从。
三人的餐食刚上桌,正堂的门就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小二前去关上门,嘀咕道“这个季节就是多雨,想来今夜又是一场大雨。”
众人也都纷纷感叹。
不到一刻钟,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惊风和伯景郁说“还好公子英明,我们没有连夜赶路去馆驿,不然这会儿肯定要淋雨。”
伯景郁也在心中庆幸。
刚准备继续吃饭,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能看到屋外的人影。
小二赶忙去开门。
外面站着三个人,两个官差押解一个囚犯,三人浑身湿透。
左边的官差骂骂咧咧极其不爽,用力将囚犯推进屋,“狗日的,让你走快些,你磨磨唧唧的,像个没带把儿的,害得老子淋成这样。”
囚犯脖子上戴着枷锁,脚上戴着镣铐,直接被推倒在地。
从鞋子磨损的程度,以及脚上被镣铐磨得皮肤溃烂,不难看出他们这是赶了很远的路。
通常在路上遇到官员押解囚犯,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依律流放,一种是押解上京。
京州附近没有流放之地,因此可以判断这是押解上京。
通常官员犯法,需要押解上京,交由刑部核查,然后再作出处罚,官员与官员之间即便是上下级关系,也不能直接斩杀。
只有两种情况除外,一种是证据确凿负隅顽抗者,可酌情斩杀。
另一种就是奉旨巡查发现官员品行恶劣,渎职,玩忽职守,滥用职权,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草菅人命触犯众怒、情况恶劣,钦差大臣可就地斩杀。
本朝自制度完善后,这样的事情已经鲜有发生。
西州起义后,太平帝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管控,成立了独立在朝堂体系外的三院,天巡院、监察院、典司院。
三院直属帝王管辖,在三院任职者在院内需常年佩戴面具,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三院成立是为了更好的管控地方,以天巡院为主,监察院和典司院为辅,三人一组,随机搭档,每季会随机排前三十组搭档,随机抽选地点,带着执行任务是专属的巡令牌,前往目的地巡查地方,包括民生,经济,官员是否清廉等。
天巡院主调查,监察院主监察天巡院和典司院是否公正客观,而典司院则是沿途记录天巡院和监察院的言行举止,三人形成互相监督的关系。
在这样严密巡查制度中,加之官员在同一处州不能超过三级,因此很难形成派系,官员之间多数都是半路搭档,能够有效地监管各级官员,不容易出现滥用职权的情况。
如今在这官道的客栈里看到这么一幕,伯景郁和惊风很难不被吸引注意。
惊风想去搀扶,被伯景郁摇头制止。
此时他们隐藏了身份,不便插手此事。
惊风属于皇家近卫,是武官,无权插手文官的事情。
由普通官差押解的必然是文官,武官押解由军队兵役负责,这两者明显有区分。
伯景郁虽有郁王的腰牌,但这种事情他也不便插手,身在帝王家,他也不可随意插手地方上的事情,京州由帝王直管,他作为帝王家的人,自然可以随意插手,但出了京州,他想要管辖地方的事情,就需要依靠旨意和凭证。
京州内多是皇亲国戚算家事,京州外则是国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本朝最尊贵的王爷,也要依制度行事。
另一名官差在门外抖落了身上的雨后进屋,将摔倒在地的囚犯拉起,和动手的官差说“行了,这也不是他故意的,就差这么一两步就下了雨,谁能预料的到。”
小二见其中一个官差脾气不好,说话也放尊重了一些,“二位官爷是用饭还是住宿”
“都要。”
小二问“本店还有地字号和通铺,不知二位官爷要住什么样的”
“一间地字号房。”带着囚犯住通铺不合适。
想着都住客栈了,顺带打打牙祭,“好肉好菜上些。”
小二给了钥匙,笑着说“好嘞。”
态度较好的那位官差道“帮我们准备热水,让我们洗个澡,有干爽的衣服也给我们找两身。”
小二“官爷放心,我这就让人准备。”
不等小二问他们要在哪里用饭,二人就已经在堂中找了个角落坐下。
那囚犯根本不能上桌,只能在一旁角落地上坐着,像是一路走来早已习惯。
许院判作为医士,看着这一幕叹气,“这走起路来也不知得多疼。”
惊风顺着院判的视线看过去,那人手脚都被磨得皮肤溃烂,“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罪。”
伯景郁道“既是押解上京,想必罪行不轻,又何必同情。”
惊风一想觉得也是,问伯景郁“公子,你要洗个热水澡吗”
伯景郁点头。
惊风“那我让小二安排。”
赶来一天路,风尘仆仆的,不洗个澡他睡不着。
饭后伯景郁和许院判先行上楼,惊风要去找小二安排沐浴一事,又要去后院喂马,便没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房间连排,伯景郁住在最中间,对面还有三间房。
外头暴雨,夜色漆黑,四处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后院拴马的地方漏雨严重,马草全都打湿了,伯景郁最是宝贝他这匹良驹,惊风同客栈小二商量,给踏雪换个干净的地方。
小二也是觉得稀奇,头一次见还要给马安排干净屋子的。
不过他做伙计多年,也是头一次见通体雪白的马,想来同行的公子并非凡人,他也依着惊风的意思,给马换到了柴房里。
柴房里堆的都是柴火,屋顶是瓦片,不漏雨,倒也能满足惊风的要求。
又去找了干净的马草拿来喂马。
惊风原想上楼去陪在伯景郁的身边,谁知马草递给小二,小二喂马马不肯吃。
惊风有些无奈,这匹马伯景郁过于爱惜,平日里都是他们几个近侍谁有空谁喂,这倒养成了它认人的毛病,莫说是喂养,旁人就是牵都牵不走。
许院判肚子不舒服,下楼去了茅房。
伯景郁一个人在房中休息。
惊风想着等会儿喂完了踏雪,再伺候伯景郁洗澡。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客栈,最终被雨声淹没。
伯景郁距离叫声来源最近。
他开门查看情况,看见对面房间的门敞开。
走进房间,就见脾气不好的官差倒在地上,而在他不远处的桌边,那位囚犯脖子乃至前胸的衣物都被血染红了,桌上放着一把沾了血的刀。
他弯腰试探了一下官差的鼻息,还有气。接着又去试探了囚犯的鼻息,没气了,伤口还在淌血,伸手蘸了一点抹开,还是热的,颜色鲜红,这是刚死。
伯景郁拿起这把正准备查看,身后便响起了尖叫声。
“杀人啦,杀人啦”
一名中年男子吓得面色苍白,连滚带爬地边跑边喊,险些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伯景郁“”
他倒是不太在意这人喊什么,而是专注于眼前这把刀,这就是凶器,并且是官差的刀。
一个要被押解上京的囚犯,为什么会被杀害在房中
这是官差的屋子,他们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屋内一切都是正常的,伯景郁能够想到的就是杀人灭口。
究竟是什么样的罪行,什么样的身份,才会被人杀人灭口
是何人将他灭口的
跑出去的那人惊扰了旁人,一大批人聚在门外。
此时在他们的眼里,伯景郁就是杀人凶手。
伯景郁此时的样子也确像杀人凶手,寻常人谁看了这场面不害怕,他反倒站在屋里,处变不惊,着实让人生疑。
另一名官差衣衫不整地上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脚上都是湿的,显然是刚在洗澡,听见声音直接从浴桶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就跑上了楼。
看到眼前这一幕,给他吓傻了。
伯景郁手中拿着刀站在房中,身旁是已经被抹了脖子的囚犯,脚下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同僚。
在他眼里,伯景郁就是杀害囚犯的凶手,如今他手无寸铁,也不敢贸然进屋。
一同上来的还有店小二,他才走出柴房不远,就听见有人尖叫,多走几步便与官差相遇,两人是一并到的前厅,复又听见楼上跑下来的客官喊着杀人了。
小二在此多年,还是头一次遭遇上命案,当场就吓得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死人了,死人了”
门外围了一堆人。
惊风听到声音火速从后院的柴房赶来,看到伯景郁房门大开,而他们的对门围了不少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看到他上来,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毕竟惊风看着就不好惹,又是与这杀人犯是一起的,万一起了恶念把他们都给杀了。
惊风走近,看到伯景郁站在屋里提着刀,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迅速镇定下来,他家王爷肯定不会是杀人凶手,“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伯景郁淡定地和惊风解释“我听到叫声出来,就看房门敞开,一死一晕。”
方才跑掉的人站在人群最后梗着脖子,“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看到的就是你拿着刀,也只有你进了案发现场。”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那位官差镇定下来问伯景郁“你说你没杀人,可有人证”
伯景郁轻抬眼皮,情绪毫无波动“没有。”
听到声音他就出来,看到这一幕,当时身边却是没有人能够为他做证。
惊风不能让这罪名落在伯景郁的身上,争辩道“大家都是听见声音过来的,也没亲眼看见我家公子杀人,不能证明就是我家公子杀的人。”
官差“即便证明不了是你家公子杀人,也证明不了你家公子没杀人。”
“现在我们大家看到的就是你家公子在房中,手里拿着带血的刀,而囚犯死了。”
外头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伯景郁倒是显得淡定。
惊风“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官差梗着脖子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伯景郁朝惊风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明显不简单。
囚犯被杀,不是小事,这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
惊风有些着急,伯景郁无法洗脱干系,就得被羁押至大牢,现场确实没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伯景郁反问官差“你既觉得是我杀了人,你又能如何证明,我是清白的,即便是有人硬把这罪名安在我头上,我也不会认。”
官差“是非曲直,你同我上衙门理论。”
“就是,就是,上衙门去理论。”
伯景郁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官差“衙门自然是要去的,你这同僚还有气,我随行有医士,可以让他为你的同僚诊治一番。”
官差听他这话,不觉得眼前此人能有这么好的心“我怎知你们不是一伙的,万一谋害我这同僚,他一命呜呼,到时候岂不是让你逃脱。”
伯景郁无奈地放下刀,往旁边干净的凳子上一坐“你爱看不看,反正他死不死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便跟你去看衙门走上一遭,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惊风急切地喊了一声“公子”
而这时,许院判才姗姗来迟。
蹲坑久了腿都麻了,走路都不利索,惨叫他也听到了,看门口围了一群人,一眼就看见了惊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惊风回答,就看见屋里伯景郁坐在尸体旁。
这一幕看得太医眼前一黑,“哎哟我的唔”
后边没说完的话,被惊风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