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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存失去了信仰
    轻轻地抬起手,稳稳地提高嗓音,原本寂寞的炎午,却在荔香公园的树荫下显得格外别致闹腾——一道道石径,一手手扶栏,一排排秀树,一路路香花,再平常不过的凡景,烈日下本该显得愈加索然寡味,然而偏是那一道风景——一张张苍颜,一束束白发,一声声胡琴,一曲曲清音竟让这里意趣盎然。循着那声声乐响,我悄自一个慢慢地往那边石栏走去。没错,正是一帮年老的票友在那里喑呀弹唱——或许并不专业,但却足以让人怡情。我在想,等我老了,也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么?本来是为生活所迫才到这里的,没想到竟在这里突然感觉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何以为生?以何为生?为了这卑微的辛劳的生存,丢却自己原本一直固守的信仰是否真正值得?
    我无暇驻足太久,只记了句“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的唱词径自离开。可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刹,风来了,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台风的光顾旋即让这方天空瀑雨如注,而先前那动人的乐音也一下子戛然而止。我躲在一棵芭蕉树下,回头向那扶栏望去——模模糊糊的天宇,已让一向自负的我无法看清一切,只有,那惊慌的相互搀扶着的老人们的艰难的狂奔。我抹了一把额上的水珠,对自己说:“这,也许就是现实吧!”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对幸福的追梦永远都只是念想,而念想永远都经不起天灾人祸的考验——除非你愚蠢地相信来生!
    所以,弱势者永远只能选择屈服!——说教者们却称之为适应,还美其名曰“审时度势”“与时俱进”“识时务者为俊杰”!
    也记得那一次在锦绣中华,民俗文化村的节目和布置的确精巧绝伦,质朴的原生态舞蹈,淳厚的原生态歌喉,秀雅的原生态建筑,这一切无一不深深地打动着我。可就在我尽情地享受着这份仆素的时候,一声呦喝搅碎了我的幻想——那残木茅草扎成的茅屋下面,一个保安,拿着警棍正恶狠狠地训斥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那一晃一晃的金属栏杆在烈日的暴晒下显得格外刺眼,就连那屋顶的茅草,也给这几道金光烧得锦绣全无。后来得知,那个小男孩儿并不是没有门票,只是因为太过心急而一下子挣脱了母亲独自跑了进去。
    我再也没有心情在这里观景赏舞。还好,我早先就觉得,世界之窗和锦绣中华都不过是膺品,诚如整个深圳一样,就文化而言是极为肤浅的,就好比弱势的我们一样往,生活中无能为力却往往只能东施效颦般地去选择自欺欺人。
    我们缺失了什么?也许是整个自我。而我们之所以缺失,却是因为整个时代缺失了我们,我以为。
    我亲历的一件事情,同样是在深圳。那回我乘公交去红树林,旁边坐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打扮得非常妖艳,着装也极其地大胆,瞧上她第一眼便让人想起北京的天上人间和深圳的下沙皇岗。就在我感叹之时,一个衣裳褴缕的老汉上了车。坐在外面的没有一个人让坐——除了我旁边那个女孩儿——带着她虽然妖艳但却善意的甜蜜的微笑。我开始惊叹这样狐媚的女施主竟还有这般尊老的孝心!可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开始骂开了——原来,就在那女孩儿站起来让坐的那一刹,前面那中年妇女不幸地被那女孩儿无意地轻轻踩了一脚。那女孩儿当时很难堪,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可那妇女就是不肯放过,还说了些极其难听的话。幸好紧接着一站那女孩儿便下了车,要不就真的为难了那年青的售票员,也为难了我劳顿的心。
    原本想要赞吧时流下还有美德,却不想这美德竟然在顷刻间便被时流的唾沫所淹没。
    我有些失望。真的,我的确有些难以释怀。
    没错,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缺失了自己,更有如洪水猛兽般的时代在缺失我们。
    美的东西总在缺失的时代一次次不幸地缺失,这便是我们的悲哀,这便是我们的无奈。
    常听人说,真的文明不在于饰貌,而在于质实,可何为质实呢?笃行质实,便是墨守成规,便是是死板教条,这就是真的时流!
    世事艰难,为生而奔波,为死而辛苦,人之一生仅为这般而劬劳,我实在不甘!
    可我又能如何?仅凭岁月颠簸起的那一车无奈,于残破的书卷中作些无聊的呻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