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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的没落
    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褒奖,但我从不得意忘形。什么当年的民院第一才子啦,著名的网络作家啦,博古通今的巴楚狂人啦等等,其实都只是虚名,放到市面上真正一文不值。不过我倒乐意别人把我当作用一个拥有真性情的村夫野老,如此也好去讥笑讥笑那些自以为是、整日感叹“野无遗贤”的达官贵人们。即便不能如此,做一条专咬奸佞、“三家门下转轮来”的野狗也不算自降身价。当然,偶而见到一些小兄小弟们在咱面前高谈阔论大摆才情却实在胸无点墨时,我又想当面指点指点,无奈我这人比较低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任听庸人们的自以为是。说实话,许多人其貌不扬,正因为其貌不扬,所以往往被人忽视。才情比不得青楼女子,有得一副姣容便可飞黄腾达红遍烟花,甚至得到皇帝老儿的御赐。人之幸与不幸,也大莫如此。诸如倒门楣之事,实在是机之适逢缘之巧合,一不小心,跌跌撞撞便给碰上了。当然这中间并非全靠运气,实力的成份也是有的。但是有的人,虽有实力,却因为其它的原因把机会给丢掉了。
    也曾得过一些所谓名流的赞赏,虽多数不曾谋面,但我也确从其中得到了一些安慰,毕竟我之癫狂还不曾为所有人唾弃。
    许多人曾感叹我的命运不济,我也曾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其实啊,我之不达并非全为命运使然,更多的在于我自己的失策。试想同院的许多学兄,诸如杨如风、牟沧浪等等,前时之运与我近同,而为何后积博发?全在于他们把握住了自己的命运。而我,却一味固执,以致至今仍守在这块狗不拉屎的穷恶山乡。
    被余秋雨先生赞为藏龙卧虎之地的湖北民族学院中文系的确出了不少人才,就以近年毕业的学生而言,他们虽比不得那些大家名流,但也不失为时之骄子。可以说,中文系之于这些骄子,就如青楼之于艺伎,出了很多人,这些人受了很多苦,也享了很多富贵,到头来是从了良,落了个好名声。而我呢,虽有花魁之实,却一味固执,所以至今仍然潦倒。嗟叹之余,也时有余恨。然而恨有何用,唯有在潦倒之时后悔自己当初的不该了——
    其一,不善自谋前程。但凡“善”终的艺伎,都有一口善于逢迎的巧舌。或无巧舌,亦必有那媚人的一笑、一颦、一嗔、一怒。而我呢,一味性自孤高,虽无甚天姿却仍要绝世独立。如此孤标傲世的后果,自然是被俗人淡忘,而又无雅士亲近。
    其二,只卖唱不卖身。如此一来,肉欲横行的时代你自然是立不住足的。记得大学时曾有一位领导叫我去帮他做歌功颂德的勾当,但我没有。为什么呢?我只是一名以艺为生的艺伎,怎么能够如别人一样去贱卖自己呢?有人说郭沫若是政客文人,周扬是文人政客,这两者我都不想做,所以只有落入到这时代的枯井中,然后于枯井中坐观井口之天了。
    其三,不善浓妆而独衷淡抹。不善粉饰,所以无奇;不羡惊艳,所以平庸。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错,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没有胭脂粉黛的修饰,岂能入得这花花世界?
    其四,出身卑微。江南虽屡有小家碧玉,但实属少数。真正引人注目拿得上台面的,还是那些袭了一身贵族气息的大家闺秀。
    其五,用情太真。竟然舍不得那些同患难的青楼姐妹,甚至对老鸨也情系万千。也想过效仿老鸨引绢纳秀,无奈既无财力又无魄力只得放弃。
    诚然,我是一个失败者,如今我已年老朱黄,要想在这道上混怕是没有希望了,只希望有潜力的后来者不要步我这位曾经花魁的后尘。花魁本该得到幸福的,但如我这般便太枉了自己。记住:趁着还年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有从良的念想,采取那些曾经为我所不齿的方法也是可以的。但千万要牢记一点:无论何时,都不要抛却自己的真性情,丢掉自己的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