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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甘甜我的苦
    心情累了,朋友说:喝杯柚子茶吧,那样兴许会好些。于是东转西窜到各家商场去寻,只可惜恩施这地方地远山僻,很难得找到像样的。没得办法,只得查些资料,准备依葫芦画瓢自己去做。更不巧的是那热火流光的促仲夏并非柚子成熟的时节。怎么办?算了吧,就算对生活还保留一点希望。
    一直渴望喝上一杯柚子茶,夏日的激情依然浓烈,但我却心不在焉。“兄弟,南湖的水气够蒸的,你还要这儿享受?”一位朋友提醒我出去走走。我当然去了,新认识了几位朋友——尤其我梦梦求多年的柚子茶终于降临我的生活。或许是久失的激情突然迸热,我太鲁莽了,满满一大杯柚子茶竟被我一饮而空。别人还在惊诧于我的窘态,但我却毫无知觉——如此的怡悦清凉怎能抑制得住激动呢?清清凉凉的,新新甜甜的——回味的时候那种涩涩的苦苦的味道尤其让人难以忘怀。它冰凉但不冷冻,清甜却不油腻,有时那么一点微微的苦,却与冰甜相得益彰。我想,如果是这种滋味伴我一生,那该会有多好!然而,这一年多来我却再没有喝过一口柚子茶。究竟是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上苍不再眷顾我这个徒有真却无品味的男人。
    梦做得多了,所以喜欢在星炎斑斓的夜里思索人生。思来想去,又想起我的柚子茶。古人云:“士为知己者亡。”建始官店也有一个传说,讲的是有一棵树日曰将军树,是当年贺龙贺老总在红军时期栽的,文革那阵子,贺龙遭了殃,这树就死了。后来贺老总被子平了反,这树就又活了。难道人与万物也是心灵相通的?没错,一年多来喝不上柚子茶并非上天的罪过,也不怨柚子茶的执拗脾气,要怪就怪我自己不会品味——谁叫你那么心急地想要一下子就喝下去呢?其实啊,柚子茶不是让人去大口大口喝的,而要去品。怎样品呢,我不敢妄绉,但我想至少应该这样:不可随便找个地方了了——可以没有丝竹绫罗,但一定要幽雅闲静;且不可剧烈运动后暴饮,也没有必要假装丝文先把弄一番后再行所谓君子之礼:慢条丝理地如一老翁在仙阁里面细品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它是饮料而非烈酒。
    没有伏尔加的浓烈,没有xo的富贵,没有二锅头的低俗,没有鸡尾酒的杂七杂八,这就是柚子茶独特的地方。所以当你品味它的时候,一定要留意它那非同一般的气质和心情。
    它敢爱敢恨,喜欢你的时候死心踏地,不喜欢你的时候会将它那一特别的苦涩泼洒在你的脸上,然后浸入到你的心里。
    我曾经没有真正读懂它的心境,所以这一年来再没有尝过它的清甜。但我没有忘记,那甜的,还有那苦的味仍在我的心里。
    一年过去了,又添了几位朋友,当看见别人端着那杯与去年相近的柚子茶的时候,我觉默在一旁,静听着这世间所有的喧嚣。
    我也许再无缘喝上半口柚子,但我会一直记得它的味道。
    “谢谢你的厚爱。”我不得不端起留给我的仅有的一杯烈酒,痛苦地下咽。我已经头晕目眩了,摇曳的灯光在那杯别人的柚子茶上,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那波光对我说。
    短短五天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一俟大家散伙,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深圳。朋友问我:“那边怎么样?”我苦涩地告诉他:“得过且过吧,就想到海边透透气。”朋友骂我白痴:“这么大热天往这跑?”我说:“到更热的地方感受口渴的滋味,这未免不是一个好主意。”由是朋友给我介绍了一种我早已熟知的水果——荔枝。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荔枝,南方的荔枝便宜,但并不能解渴,所以我从深圳到东莞,从东莞到江门,再从江门到中山,最后从中山到珠海我都不曾尝过一颗荔枝。
    口渴的感觉还是那样,从岭南回到学校,这边一切都还如故,只是那几颗葡萄树苗真的让我伤心。本来叫几个小孩子替我浇水的,可他们偏偏都给忘了。望着那奄奄一息的树苗,我不禁想起了我自己——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的死去?记得我曾对一位外地的朋友介绍过家乡的一个习俗:每年七夕这一天,只要你搭上一把梯子,站在葡萄树下就可以听见鹊桥相会的牛郎织女说话。如今葡萄树还那么小,搭不得梯子,但将来一定是可以的。
    我已倦了,时不时地回忆起曾经的柚子茶——那么清甜,那么陶醉,那么令人向往。烈日依旧,眼前黑晕一圈边着一圈,我干咳了一声,喉咙里是苦的,还带着那柚子茶留下的苦苦的忧伤。
    电话来了,soulmate的乐音响起在列烈日下的枯枝败叶旁。我振奋起精神,拿着脸盆,径向石马洞走去——因为柚子茶可以没有,但我不能没有未来的葡萄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