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吴王府里也有一番密谈。
一名黑衣人满头满脸包住,只露出一双如夜枭一般锐利的眼睛,正站在吴王赵睿一旁。吴王轻抿了一口茶,问道:“灵猫,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回王爷,确有其事,天授王子今天早些时候上街,与百里家的大少爷确有过一些不愉快。而天授王子确实给百里剑擦过靴子,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灵猫是赵睿培养的死士,专门做一些调查、暗访、刺杀等秘密活动,属于牌面以外的地下势力。
“噢?你是说百里剑走路跌倒?而且靴子无缘无故着火?”吴王眼睛一亮,神情有些兴奋,显然他也对一名进阶大剑好端端摔倒感到好奇。
“没错,当时百里剑还口口声声说这一定是天授王子搞的鬼,口气十分不敬。”灵猫的调查工作真是做的细致,可以说是无恐不入。
吴王苦笑,口气十分不敬?那完全可以想象,即使在自己府上,百里剑不也大放厥词,骂天授为废材吗?他唯一搞不懂的是,以百里山那样的城府涵养,怎么会把长子培育成这个德性?他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百里山故意放烟雾弹,迷惑大众,才牺牲大儿子德行方面的声誉?
“嗯,此外还调查出什么?”吴王喜怒不形于色,继续问道。
“还有一些事情,都和天授王子比较有关联。在他身上,确实生过一些有趣的事情呢,比如那天晚上后院的那一道惊雷,又比如说承意王子和百里剑的比试,我听下人说过,动手前,天授王子拍过百里剑的胳膊。正是那只胳膊突然失灵,才闹出了进阶大剑不敌边缘者的笑话”灵猫真不愧为级密探,每一个细节都调查得如此仔细,更难得的是,他的描述还十分突出重点和疑点“天授王子曾两度对百里剑提到了摔交二字,这也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灵猫丝毫不提天授王子身上生的某些特殊事情,只是旁敲侧击讲述这些,但吴王不是傻瓜,自然听得懂。
他笑了:“灵猫,虽然你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你一定想告诉我,天授不是废材,是个天才。像他出生时那样,对吗?可是,帝都那些权威都已经论证过,天授确实毫无天赋,这一点,我最初也质疑过,但事实是残酷的。”
“王爷,您作为一名杰出的大剑,自然希望二位王子成为像您一样杰出的大剑,可是您知道百里家那个三儿子么?”灵猫小心地问道。
“百里跃?这次联姻,就是打算将依晨许配给他。怎么不知?相传他的天赋异常,有可能提前获得特殊进阶的机会。”
“王爷明鉴,那百里跃确实有那个实力和天赋,他轻易地夺走了承意王子的剑。但他在临走时对天授王子说过几句话,他咬定天授王子是一名真人,甚至认为,就是天授王子在百里剑的胳膊上动了手脚,才使得他落败。”
吴王坐不住了,眼中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真人?难道是我一开始就期望错了?我墨守成规,束缚了他的天赋?”
如果天授真的是一名真人边缘者的话,那真的可以说是意外之喜,甚至可以说,这份喜悦比他是大剑边缘者还要重上三分。谁不希望自己家有个杰出的真人呢?参与过生死战斗的人都知道,一个杰出的真人,在关键时刻可以胜过十名能征善战的大剑。
“王爷,百里跃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孩子,他断定天授王子是真人,而不是真人边缘者。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都属实的话,天授王子至少具备进阶真人的实力。您想象过吗?乾元东大6真人界传奇、不朽丰碑洛归真阁下,是在其七岁的时候,才具备这样的实力。”有关洛归真的传说,家喻户晓,灵猫自然不会陌生。
这仅仅是一个猜测,但就是这份猜测,也让吴王的心跳急剧加,拿着杯子的手,也不禁产生些微的颤抖。如果一切是真,那这份幸福真的是价值连城,即使让他减寿三十年,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灵猫退了下去,吴王的心情还未平复,深深呼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住激荡的心情,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态。就跟一个身患绝症的人突然听说之前是误诊,那种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心情,便是如此。
“管家,去把天授叫来,我有话问他。”吴王终于恢复了常态,一如那个稳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
张弛并不傻,相反,以他前世那样的聪慧和资质,自然知道父亲肯定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了,这回召见自己,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和父亲摊牌的机会,看来这个机会终于到来,是该和父亲谈一谈的时候啦!
他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也没有多大把握说服父亲。毕竟自己现在实际年龄才6岁,能否说服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呢?
不过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像是那么死板的父亲。是一个可以沟通的长者。他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些章程。
“天授,你坐在我身边。”吴王对待儿子,并没有普通父亲那样的严厉。
“父王,我站着说话就可以了,一会儿我要去给依晨扎一只纸鸢。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张弛不急不缓,等着父亲问。
“我听管家说,你今天一个人上街。你倒说说看,百里剑那件事,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吴王没有怒,即使儿子真的不具备半点修炼天赋,那也不是他的错,只是造化弄人,命运要如此安排。
“父王您常常说,作为一个贵族,我们不能仗着权贵,欺凌弱小。百里剑他是个贵族,把平民的水果担子踢倒了,还为难白苍苍的老奶奶给他擦靴子赔罪。跟父亲提到的贵族礼仪一点都不像,所以我就那样去做了。这样的人,就是欠缺一点教训,我身为皇室子弟,有这个责任去做这些事。”张弛特意强调着教训俩字。
吴王心里一阵宽慰,这孩子虽然不爱修炼,但毕竟是个听话的孩子,对于自己平时的教导,一点都没怠慢。
“嗯,你做得很对。即使在强者面前,也永远不要丢失一颗抗争的心,即便那是命运的安排。”吴王叹道“天授,以前父王总是担心你,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能够面对生的一切,对不对?你尽管不是天才,但也不是废材。你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孩子当中的一个,只可惜,你身在了帝王家”
吴王心里一酸,再度想起了将要生在天授身上的命运。作为一个没有边缘者资质的皇室子弟,到十二岁时将被放逐海外。回归的路子不是没有,但必须要成为一名强者。试问没有边缘者资质,又怎么成为强者呢?自己这个儿子,看来是注定无法长久留在自己身旁了。
优胜劣汰,帝王之家的法则,就是如此残酷!
不过世事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父王”张弛此刻终于体会到了父亲对自己浓浓的父爱,动情地道“父王,难道你不好奇我今天是怎么教训百里剑的吗?”
吴王一愣,心中一动,天授这孩子想说什么呢?
“天授,我听情报工作说,百里剑在大街上走路无故跌倒,靴子无火自燃”
张弛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父亲,如果您想知道这些的话,那我必须诚实地告诉您,这一切就是我干的。”
吴王如此镇定的人,托着杯子的双手也是忍不住一阵轻微的颤抖,两眼射出浓烈的奇异光芒,那种期待之感,溢于言表!
“父亲大人,请原谅孩儿这些年对您的隐瞒,辜负了您望子成龙的期盼!”张弛说到这里,也是十分动情,手里一扬,已经多出三张不同测试卡“周岁那年的测试,只是一个意外。现在,孩儿觉得有必要让父亲大人知道属于孩儿的真正天赋。”
嘀嘀嘀
三张测试卡片,呈现出同样的绿色状态。
这吴王的嘴巴张得很大,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切。像这种情况,在他的梦中似曾出现过。没想到,竟然真的生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这么说,天授这孩子真的是一个天才!不折不扣的天才么?
“父亲大人,你知道您对我们两兄弟寄托了厚望。我告诉您,不管我还是哥哥,都不会让您失望的。既然一周岁的测试让我名声败坏,这件事既然已成现实。那么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将错就错。将一件坏事转变为好事。请您试想,如果孩儿在未来某个时间里,以级黑马的姿势出现,对于您在帝都的争斗旋涡中,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战略意义?于我个人而言,也可以借此机会畅游一些整个大6,了解一下各地的风情,增加阅历,获得别的孩子所没有的历练机会”
吴王这回是彻底呆住了,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切会出自六岁大的儿子之口。而儿子这番话,却是句句敲中要害。
是的,在大家都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如果天授以一个天才的身份突然出现,那种战略意义,绝对是不可估量的,甚至可以立刻扭转局势!
只是,幸福来得如此之快,让一向饱经考验的吴王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天授,不得不承认,你给了父亲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如果你所说的都是实情,你必须热让父亲知道,你所具备的天赋到底怎样”吴王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
“这是自然。父亲,请恕孩儿不敬。您体会一下我这个地动术具备什么样的水准吧。”
张弛手诀微动,结了一个地动之煞,法阵启动,吴王的椅子下顿时觉得一阵颤动,桌椅乒乓作响。
“真人?这是真人的天赋,是么”吴王大喜过望。
“是的,如您所说,这只是孩儿的真人天赋。至于大剑的天赋,孩儿会选择恰当时机展示给父亲大人的。请您答应我,给我一点时间,我必然会会以大家想象不到的姿态回到帝都!。”张弛继续道“父亲大人,我在书上曾经看到有一种鸟。平时不怎么喜欢叫,但叫一旦叫起来,却是非同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已经出了张弛的预期。如果父亲理解的话,肯定已经理解了。他需要的是父亲的肯和默契。
果然,吴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智慧的色彩:“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孩子给了父亲太多悬念。既然小鹰希望自由地飞翔,那么做父亲的有什么理由阻拦呢?你需要多少时间?”
不得不说,吴王是一个有担当,善决断的人!
张弛一阵欣慰,他知道,父亲是理解了自己的话。并终于给出了自己期望的默契。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知道却不点破的默契!
“六年,父亲,等我十二岁离开家里,十八岁那年我会回到帝都。我需要六年时间,可以吗?”张弛给出了自己的时间约定。
吴王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天授这孩子今天给了他太多惊喜,而且他恍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带给了自己如此之多的不可思议,那么恐怕这一切早就是他设计好的,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除了配合他,难道还能束缚他么?
张弛很满意这次交谈,行过礼后,转身离开。
“天授,过几天就是帝国建立三十年的大庆典了。帝都来往的人将会很复杂,这几天内,你带着妹妹,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后天我会带你们进宫,凡是皇室子弟,都必须参加。”吴王和颜悦色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下去吧,让父王一个人静一静。”
幸福来得如此迅猛和突然,吴王也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立国三十周年,这可是一件大事。张啊弛走出房来,心里思忖,那么在这一天,帝国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吧?趁此机会,刚好可以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强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点期待这场盛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