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尘早早的就又来到了清茗楼,他自然是希望能够再得到些消息,当然,他也想听一听那位说书的老者讲述的故事,他有一种感觉,也许在这个故事里他能找到一些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这次赵尘并不是一个人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九公主姜萱。
茶楼的伙计擦桌子,然后看茶,虽说是茶楼,但实际上也是有酒菜供应的。也许这里本就是一处酒楼,因为这里的酒也大多是陈酿,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茶更好一些,更香一些,更浓一些所以才习惯的称之为茶楼吧。
赵尘就点了一壶酒,三十年陈的竹叶青,还有一些熟牛肉和素菜下酒,既然是茶楼,茶自然也是免不了的,跟何况还有一个不会喝酒的公主呢。
然后,赵尘倒了一杯茶,放到姜萱的面前,对着姜萱一拱手,笑着说:“公主请用。”姜萱本来对赵尘也并没有好颜色,不例外的依然报以冷哼,算作回答,同时也端起了那杯茶。
本来,赵尘是打算依然一个人来的,只不过这位公主殿下实在觉得宫里太闷,想出去看看,赵尘又算是有“把柄”在她手中,不得已只好带她出来了。
然后他们就坐在那里等着,等着那个说书人到场。
自然不会等的太久,因为那个老先生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来,固定的时间去。老先生一到场,大家就都安静了,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昨天我和大家说要讲一个我少年时候所得到的故事,今天我就和大家慢慢讲来,至于真假虚实,老朽不知,自然由各位辨别。”
随后他喝了一口茶,又润了润喉咙,缓缓说到:“古人诗有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古往今来,上至天子,下到贫民,皆有情事,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或皆大欢喜,或生死凄惨...”
照平常这个时候,茶楼里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不来的也不会再来,只是今天却不平常,在这故事刚开始的时候,却恰好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身上一袭青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头发散乱的束在一起,深色悲戚,眼底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剑,白色的剑。
赵尘刚好是面对着阁楼的楼梯,所以当他一上来的时候,就打了一个照面,而那个人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他四周看了一眼,此刻的空位就只有赵尘所在的这张桌子了,因为这里比较偏,不太好看得见说书的人。
说实话,江湖上很少会有人用白色的剑鞘来装饰自己的剑,因为剑客们那样会使剑看起来太浮华,他们大都喜欢用黑色,因看起来比较肃穆,比较庄重。
所以当那人一坐下来的时候,姜萱就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个人竟然用白色的剑鞘。”
那人自然听得见这句话,说:“剑只要能杀人就够了。”
“剑是用来杀人的,但不是每把剑都能杀人的。”邻桌的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突然冷哼一声,接下话来。
“我的剑当然是能杀人的...”他话音未落,一道剑光突起,说话的人已经不见,当那人再回到座位的时候,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声:“你看,我的剑岂非是能杀人的?”
随着这话音落下,刚刚接话那人头上的斗笠突然分成两半,落了下来,同时落下的还有他手中的剑,乌鞘长剑。
赵尘突然叹息了一声,说:“这天下用白剑的人虽然不多,但其实也并不算少,而剑术如此超绝的却只有一个。”
“谁?”
“白云天”
“你就是白云天?”姜萱显然难以相信,名传江湖的“相思明月剑”竟然会是这么一副潦倒的样子。不要说是姜萱,就是别人显然也是不知道的。
赵尘却不惊讶,因为他知道。
“你我能相聚在一张桌子上,看来也是有缘,这顿酒我请你喝,好不好?小二再拿两坛酒来。”这个时候赵尘向着白云天举杯示意。
“谢谢。”他什么也没说,接过酒杯喝了下去。
酒喝完的时候,说书人的故事也就讲完了,剩下的就只有叹息,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太悲惨,赵尘却只有震惊,因为这故事他知道。
一个说书人几十年前得来的故事,赵尘却知道,你说奇怪不奇怪?
当然不奇怪,因为这个故事和他知道的皇宫里的事实在太像,或者说,这个说书人简直就像是亲眼看到的一样,于是,赵尘看说书人的眼神也变了。
他觉得,这个老人一定不一般,所以当散场的时候,他让姜萱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就追了出去。
那说书老人出了楼,便转向了一个僻静的街角,又往里走了走,当赵尘追上他的时候,发现那老人正在等着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
也许这也是他往偏僻处走的原因吧。
“老人家...”赵尘才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了,说书老人说:“你是不是想问,我讲的那个故事是哪来的?对不对?”
赵尘点了点头。
“如果我说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情,你想不相信?”
“我当然相信,不然我也不会追上来了。”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事?”
“我要把这个事情查清楚,因为我觉得它与几天前的刺客事件有关系。”
那说书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赵尘沉吟片刻,问到:“那睿王和毓妃还有当今的皇上真的是那样的关系么?”
“是。”
“那睿王是怎么死的。”
“唉,可怜了睿王刚强坚毅,却为情抑郁自尽。”
“那后来毓妃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毓妃当时嫁给皇上,也只是为了生下她腹中的孩子罢了,孩子一出生,她便随睿王而去,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我听有人说,她死的时候自毁容颜,是真的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坊间传闻,未必真,却也未必假。”
“这么说,三皇子姜旷真的是睿王的儿子了。”
“应该是。”
赵尘沉默,随后对着老人行了一礼,便转身而去。
那说书人仰天叹息了一声:“几十年前的事终归是影响到了现在啊...”
然后他就走出了这个街角,消失在了城里,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虽然在这里说了很长时间的书,但是人们却只知道他是一个说书的。他叫什么,原来是做什么的,却没有人知道,一个都没有。
赵尘当然也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了他想知道的,这就够了。
当赵尘回到茶楼的时候,姜萱竟然还在。赵尘觉得,以她的性子说不定已经自己走了,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似乎从来也没有动过。
更奇怪的是,白云天竟然也在,竟然也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