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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深浅
    黄伟业以为是赚大了,他当然想到顾云来跟杨若可能会认识。但顾云来不会这么快识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杨若查出真相。
    可偏偏顾云来就是有这么大的能耐,仿佛整个花山市都是他的眼线。
    一点不夸张的说,黄伟业在知道的情况里如果漏说了一点,顾云来都有可能知道。
    如果再抱着侥幸的心理,黄伟业饭碗是可以保存,但是在顾云来的打压之下,一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大作为了。
    但顾云来压住他的,仅仅是那点权力吗?可为什么顾云来在他的顶头上司局长面前,却和黄伟业表现得完全不一样。局长拿顾云来没有办法,因为许多事情靠他去办。而顾云来并不需要依靠黄伟业,正如他所说的,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能做,无非是累一点而已。
    而你黄伟业对我而言,也就是放屁添风的角色,别太高看自己了。你知道什些什么就快说出来吧,不是为了争取什么人的谅解,而是要看你与危险有多近了。
    黄伟业不知道官场的水有多深,见是见过,但是没临到自己头上来,永远抱着侥幸的思想。
    他也老老实实想沐辰坦白了,说自己究竟调查到的情况。
    顾云来听完之后只是不语,这小子调查的深入,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抽开身的程度了。
    “你回去吧,我没什么要跟你讲的。以后独自出门的时候,各自小心一点儿。”顾云来叹了口气,冲他摆摆手道。
    别呀,您这是吓唬我呢。像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谁会在意?
    “死了也同样没人在意吧。我曾经两度被人追杀,沉塘、车祸。这种常见的毁尸灭迹的死法,你想尝试一下对吧?体验是很新鲜的,不过人的命只有一条,你也只能尝一次。”顾云来说。
    这大冬天的,却吓出黄伟业一身小毛汗来。松松领子,依然觉得浑身鼓噪难当。那我该怎么办呢?大哥,您得帮帮我呀!我跟了您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从来都是任劳任怨呀。我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倾注在工作上面,总不至于叫我改行吧。
    黄伟业的典型的工科男,适合从事技术层面的工作,但是人情世故,是他的薄弱环节。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挤破了头要考公务员。为什么呢,工资真的很高吗?能到手几个子儿,你们比谁都清楚吧。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因为手上一旦有点小权力,这来钱可就容易了。这些年大伙能得的好处,哪一样你落空了?你烟酒不沾,逢年过节收的烟酒,转手一卖,比你工资都多。这我说过些什么吗,你还不知足?”顾云来怎么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还他们年轻人,自己跟他们也差不多几岁,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是是,黄伟业打心眼儿里觉得顾云来是个好上司,这也确实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只是看着别人香车美女出人头地的,这种诱惑,谁能经受得住。
    “你这是光看贼吃肉,不见贼挨打了。你一个副科都有人巴结,更不要说我们这样的,还有上面那些。在你看来,他们至少都是千八百万的身价吧。有多少钱不敢说,但没有一个敢显露出来的。别说香车美女了,不都守着自己的糟糠之妻么。真因感情破裂离个婚,那还得是大新闻。背地里怎么花天酒地我们看不见,玩也玩个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何苦来的。我要是追求这些享受,早就从商去了。选择从政,便志不在此。”顾云来说。
    我知道,手握权柄,呼风唤雨,那感觉可比挣钱爽快多了。
    当官的来钱容易,但是不敢露富。商人来钱快,但是奔波辛苦,有时候还得当孙子。二者都说自己苦,可你要他放弃,那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跟普通人的生活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
    普通人接触不到上流社会,也可以幸福知足。最怕就是黄伟业这种小官了,接触应酬的都是些地产老板,看着人家出来进去住的什么样的房,开的什么样的车。请一顿饭,够他好几个月工资了。黄伟业看在眼里,心里痒痒得很。更不要说什么会所嫩模了,求放过他这种单身汉好么!
    富商的拉拢腐蚀,无非就是那三板斧。顾云来平时很注意保护自己手下的,女孩子根本不让去这种场合。实在有应酬需要黄伟业去应付一下的,顾云来也都是挑那种作风还算比较正派的小老板。
    大头都让顾云来扛了,所以黄伟业一直觉得顾云来是拿了许多好处。其实也就吃喝一条可以说说,安禄市以及周边的大饭店,顾云来都去过。只是贵得大同小异,口味可能还不及路边的苍蝇小馆。
    有人说这是酸,那也确实,毕竟都是别人请,顾云来自己是吃不起的。个人口味也不同,顾云来出身市井,还就喜欢吃路边摊。吃喝口味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东西,不好一较高下的。
    顾云来回家之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吃泡面,还房贷。别人给的东西他是不敢收的,这种事情不能抱着侥幸。一回两回可能过去了,但是纪检那边腾出手来,一次就能把你查得人仰马翻。
    调查期间吃不好睡不好,成天的提心吊胆。这些顾云来可都经历过,那真的是一种煎熬。顾云来告诉黄伟业,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去经历的。
    黄伟业说:事到临头才知道害怕,当官的都这样。防微杜渐,就应该最先补上纪律检查这一课,定期的检查。我想这样,贪污腐化的事情就会明显减少的。
    “你小子以前当过学习委员吧,搞的还是九年义务教育时期那一套嘛。在学校里,即使任何师出无名的检查,也可以凭借老师的特权做到。老师说今天检查作业,这就是命令,难不成还等上头下一个书面文件?可机关就不同了,做什么都得先有个由头。如果不是部委一级的直抓,许多事情从开始就走漏风声了。”顾云来说。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您不妨给我透露点风声,看我还能小得瑟多久。
    经顾云来这么一说,黄伟业方才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是十足的好日子了。他是想问,这种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不该你问的东西你偏偏要问。就你这不知深浅的德行,恐怕连这碗饭也吃不长久。”顾云来说。
    黄伟业最怕就是丢了饭碗,此刻更在意的,好像是顾云来的态度。但是他的去留,不是顾云来能够决定的呀。黄伟业表示自己查这些东西,就是一时的好奇而已。
    “别扯了!一时好奇的后过有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人会铤而走险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要么就是眼前的利益,要么就是眼前的威胁。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能查得出来。到那时候,你可要被动了。”顾云来说。
    在你面前,谁能不是个被动呢。我拼死不说,还能保留一些颜面。算了,反正你迟早也不会知道的,颜面尽失,那也我自找的事情。黄伟业呵呵笑道:有人说,只要你不走,就永远是横在我面前的一座大山。只要把你整垮了,科长的位置就是我的了,所以才让我查你。什么人我就不说了,你心里很清楚。至少,他这话前半段说得没有任何问题吧。
    “那你为什么哭笑呢,是觉得自己蠢得可笑吗?”的确如此,因为这个难以拒绝的理由,对方几乎没有给黄伟业任何既得利益,他就开始这么干了。“就算我退了,城建局业务科长的任命,也需要经过内部的考核。不是市委单方面说了算的,花山市暂时还轮不到他涂名山一手遮天!什么考核呢?就是这次的城建项目规划。老局长顶了多年的压力,也终于顶不住了。所以才会面向整个城建局征集,等于是把我排除在外了。那么,如果能够出色完成这次规划,论功行赏,最合适科长的人选应该是沈艳丽。而工程的后半段,必须要我的参与。但我再怎么出色,也盖不过沈艳丽这个总策划人的光彩。但压你还是轻松的,所以只要我在这里争,你连一个副科的位置都保不住。局里从来没有论功还要降一级的先例,所以,我最好的归宿是离开。是时候该挪挪窝了,我和沈艳丽总有一天要公开。我再不走,她的位置也不稳当。我期待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顾云来似乎预见到自己现阶段的结局,但他仍然不是输家,更不是为了成全一个黄伟业。
    那你该何去何从呢?我觉得吧,书记对你还是非常欣赏的,你应该去找找他……
    打住!只要我还活着,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生命不息,斗争不止。顾云来最大的本钱,是他比涂名山要年轻得多了,就算是耗下去,也迟早见分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