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达笑道:“人族世界,委实让人头疼无比,师尊此举着实高远,徒儿敬服!”
“修龙之人,心里莫要留下大的空缺,因为现在留下的空缺,将来都要用境界来偿还。”烈广潼对秋达显得格外爱护,教诲道:“若是一走了之,不顾黎民死活,也不是不可以。然思想退缩,行事推诿,不符阳罡锐意进取之道,将来怎能斩锁夺关、破茧成蝶?!”
秋达凛然道:“谨记师尊教诲!”
烈广潼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言道:“这樊开山还是不来见老夫,想是对老夫陈见颇深。也罢,总是时候未到,也不强求。畅行酒楼的那个少年,你要好好待他,以为师看来,那小朋友绝非等闲,或许将来成就,当不在你之下!”
秋达承认,道:“最难得那小子还是个读书人,这一点徒儿略有不如。”
烈广潼看见秋达如此豁达,颇为欣喜,道:“徒儿能够如此之想,最好不过。龙道艰难,越到高境界越是要博采众长,仅仅依靠天赋是不够的。适当的时候,你还是要拿起书卷,学一些道理才是。”
秋达不以为意道:“师尊所说极是,待徒儿闲下来再说吧。”烈广潼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心想眼前你都不算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叫“闲”?
对于爱学习的人而言,读书是一种乐趣,对于厌憎学习的人来说,读书绝对是一种折磨,若是强求,未免心阻意滞,反而有碍修行。遂转移话题道:“那些逃难至此的人,中间多有奸猾凶残之辈,近来已有良善民众不堪其扰,你告诉龙衙坐镇的师兄,若遇到是修龙者捣乱,不妨以重手法处置一批,以作震慑。”
秋达正容道:“谨遵师尊吩咐!”
秋达在烈广潼名下是关门弟子,上有四个师兄,却是以秋达资质最好、修龙成就最高,也最得烈广潼喜爱,平时虽是辈份不乱,几名师兄弟却不得不服从秋达安排。
强者制人,弱者制于人,简单粗暴,竟让人无话可说。
恭继在黑风寨诸贼与雪狼帮众之间左右逢源,使得池东渐越来越看重这个眉目英挺的少年,有了樊开山作为靠山,又不缺银钱,除了失去帮主这个毫无含金量的称号,自己曾经盼望的局面,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由得心底暗暗感激恭继。
这是帮派穷弟兄的贵人,年岁不大,却值得交好!
黑龙道覆灭,青羊帮退出,城主府与龙衙都是不闻不问,原帮里弟兄都是扬眉吐气。
更为难得的是,恭继对诺修文留下的两个儿子悉心照料,显示出完全可以托付大事的特质。
这样的人都不可靠,人世间还有什么人可以信赖!?
得益于少年之助,这个结局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就眼前看,这是雪狼帮最好的状态。
一个由穷人组成的乌合之帮,突然之间成了西鹿城最大的民间势力,一个个挺腰拔背、耀武扬威,此等情况,迅速引起了青羊帮的注意。
事出异常必有妖,西鹿城最近发生的事情,莫非与之有关?
青羊帮很快派出自己的情报人员,对雪狼帮进行密切接触。
雪狼帮众都是些胸无城府之辈,眼前马失缰绳,狗去锁链,得瑟之意难以掩饰,一番打听之下,寻出了不少蛛丝马迹,一系列的试探活动随之展开。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有人向池东渐禀报,帮派里有人失踪。
开始,池东渐不以为意,雪狼帮纪律本就涣散,何况,谁还没有点私事?
连续半个月,雪狼帮失踪帮众达到八人,池东渐方才觉得不妙。随后,一封信函送到池东渐手里,一个难题也摆在了池东渐的面前。
信函是青羊帮苏临顶发来的,信中痛数雪狼帮那八个帮众的种种不堪,比如随地大小便、衣冠不整、身上散发恶臭之类,有损西鹿城形象,着池东渐亲自到城东领回,严加管教云云。
这一招反客为主,十分高明,池东渐陷入两难。
不去吧,使帮里弟兄寒心;去吧,又怕一去不返,被青羊帮扣下,趁机吞并。
至于信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借口,实在很难让人信服,你青羊帮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西鹿城的风纪与你何干?
池东渐不敢专擅,拿着信件,首先就来找恭继,对这个少年,他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佩服。
恭继看完信件,陷入了沉思。
这封信看似无理取闹,却暗含了投石问路,打草惊蛇,假途灭虢等计谋,绝非苏临顶那种打打杀杀之辈所能谋划。
对方阵营里有高人啊!
雪狼帮实力本就不足,如果孤苦无依,青羊帮要么将之囫囵吞并,要么顺手就灭了。
当然,这不是苏临顶所在乎的结果,也不是其主要目的。
雪狼帮背后如果有势力坐镇,这一次要么继续躲在暗处,坐看雪狼帮覆灭,使双方合作基础严重动摇,甚至反目成仇;要么只有化暗为明,伸出羽翼保护雪狼帮。
这才是苏临顶的如意算盘,至少,一封信函就能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从而根据情况决定进退之策。
“你不能去!去了肯定回不来了。”恭继眉毛略皱,对池东渐道:“但此事又不能拖延太久,不然,你那几个弟兄恐怕要吃苦头了。”
恭继站起身,走了几步,心念电转。
此事不能不管,若是动用樊开山,双方摆开阵势做一场,对方虽然没有见龙境的龙武者,但潜龙境高阶修龙者不少,己方并无绝对胜算。
一旦不能将青羊帮连根拔起,对方还有依仗,无论是坚守待援还是举帮撤退,樊开山却已经没有了底牌。城主府似乎不愿得罪赵阳坤,肯定不会在明面里打击青羊帮,那么,自己一行必将陷入被动。
想了半晌,恭继转头问池东渐道:“你先找两个精灵点的弟兄,去青羊帮探访一下,青羊帮近来可有什么新人来投靠?如我估计不差,此人并非修龙者,而是一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