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走后，姚若妍坐在病床边看着邹孟阳。
    这个男人为了她，情愿装哑巴陪着她。为了成全她和洪展朋，甘愿将眼角膜捐给她。
    他爱得很深沉，就像以前追在她身后那般义无返顾。
    “邹孟阳，你真是个大笨蛋。”
    姚若妍握住邹孟阳的手，他本就手指修长。现在人瘦了不少，手指更是骨节分明。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呢？”
    姚若妍看着邹孟阳，“若是我和洪展朋没出意外，婚礼照常进行。我们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是不是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我们幸福？”
    叹了口气，她又说道，“你瞎了，连看都看不到，是不是只能用听的？”
    邹孟阳醒来，听到姚若妍的话，幽幽地说道，“我说过，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这几个字给我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姚若妍苦笑了一下，“我在用你的眼睛看世界，而你却瞎了。你的心甘情愿让我觉得自己欠你的根本还不清。”
    “你别说欠了。”
    邹孟阳蹙眉，“你不欠我，我们两清了。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你愿意就陪我聊聊天，不愿意就回到你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去。”
    “普通朋友？”
    姚若妍诧异地看着邹孟阳，“你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
    “我做过什么？”
    邹孟阳反问了一句，姚若妍抿了抿唇，没有说出来。她猜想他在昏迷前做了什么，自己都不忘记了。
    算了，不记得也好，免得他们俩之间太尴尬。
    “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姚若妍转移话题，伸手拿起水壶倒了半杯水，递到邹孟阳的手中。
    他一口气喝完，问道，“我怎么进医院了？”
    “医生说你的眼睛发炎了没及时处理，引起发烧了。”
    姚若妍看着邹孟阳的眼睛，确实通红得吓人。
    “你的眼睛不舒服，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我以为只是小事儿，也没在意。”
    邹孟阳摇了摇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邹孟阳，你要保护好你的眼睛，等着做手术的。”
    姚若妍轻叹口气，“不管有多难，你放心，我和天奇会想尽办法帮你。”
    “好。”
    邹孟阳点点头，闭上眼睛，“要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眼角膜，我这样也挺好。你陪着我这段日子，也看到我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是啊，你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他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姚若妍知道邹孟阳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受过多少的伤才能达到现在这样的状态。
    “我是瞎了，但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邹孟阳淡淡地笑了笑，“哪怕有一天，我父母看到我这样，也不会为我担心太多。除了没有女人愿意嫁给我，这一点对我来说其实也无所谓。”
    “谁说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
    姚若妍冲动地开口，“我就……”
    “嗯”
    邹孟阳没听到姚若妍往下说，诧异地问道，“你什么怎么不说了”
    会是他想的那句话吗？
    “没什么。”
    姚若妍摇头，她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还好她没有说出来，及时住了口。
    邹孟阳都忘记自己吻了她的事了，她干嘛要因为这个吻触动什么心思？
    王敏的话，对她是有一定的影响，但还不至于要她以身相许吧？
    “哦。”
    邹孟阳垂眸，他在期待什么？以为姚若妍会说出什么让他感动的话来？
    真是可笑。
    她都说了不会和他破镜重圆的，他为什么还要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病房里突然变得很安静，针落可闻，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我去给你买些早餐。”
    姚若妍起身走出病房，她再不找借口离开，得被这种沉默的气氛憋死。
    邹孟阳叹了口气，怎么会不知道姚若妍在回避他？
    也许他的眼睛看不到，才能让他们之间有个平衡点相处。
    姚若妍去餐厅买人打包了几种早点，又买了豆浆牛奶。挨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回病房。
    邹孟阳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姚若妍放轻脚步，走到桌子旁，将手中的早点放到桌面上。
    “你回来了。”
    邹孟阳突然开口，吓了姚若妍一跳。她尴尬地应道，“我吵醒你了？我已经走得很轻了。”
    “瞎子的听力很灵敏。其实你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
    邹孟阳语气淡淡的，摸索着起身，半靠在床头。
    “我买了早点，你要豆浆还是牛奶？”
    姚若妍问着邹孟阳，他应道，“随便。你将你要吃的挑走，其余的给我就好。”
    “好吧。”
    姚若妍将豆浆和煎饼放到邹孟阳的手中，“趁热吃。”
    “谢谢。”
    邹孟阳默默地吃着早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大孩子。
    姚若妍边吃早餐边偷看邹孟阳，她实在是被这种安静的气氛搞得太憋得慌了，开始找话题。
    “王敏来过，你还没醒。他说决定去做手术了，当个真正的女人。”
    姚若妍笑了笑，又说道，“其实他没做手术，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他是个男人。”
    “你看不起他？”
    邹孟阳蹙眉，他和王敏相识于偶然。王敏算是帮了他很多忙。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姚若妍放下手中的牛奶，看着邹孟阳，肯定地说道，“我也当他是朋友，好不好？我告诉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哦。”
    邹孟阳没再说什么，低头吃早点。
    “邹孟阳，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姚若妍试探地问着邹孟阳，毕竟他昏迷中还说了糊话。
    他说他爱她，这是潜意识里最真实的表达吧？
    “我就想着我的眼睛能好就好，不能好也就算了。我不强求。”
    邹孟阳的回答，让姚若妍有些失望。她在给他机会，他却没有说出她想听的话。
    “你放心，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姚若妍语气肯定，她不会让邹孟阳一辈子活在黑暗中的。
    等他的眼睛治好了，真正的两不相欠，这种感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