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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借题发挥
    王静辉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刻派人将徐氏的李管事和刘账房都请到驸马府,有要事相商,就算韩琦不给他来信,他得知消息后也会组织物资运往灾区的。
    北宋时期日益严重的自然灾害也是加速促使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几乎大宋各地每年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旱涝灾害,尤以旱灾最甚,历史上熙宁六年秋天到七年春季席卷全国的大旱灾外加蝗灾,尤其河北诸地受灾严重,流民纷纷逃荒进入汴都开封,到最后郑侠的一幅流民图彻底断送了王安石的政治生命。
    对于自然灾害,王静辉自然会格外小心,绝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和王安石一样栽跟头,虽然他知道确切发生灾害的年份比较少,但这已经是足够了。他有雄厚的资金、土地建立起了初步的粮食应急体系,这还是属于他私人的可以随意调动,尤其是北方各地更是重中之重,并且在楚州任上还上书朝廷重点建设和严格管理广惠仓。
    广惠仓是帝国用来救灾的根本,以前广惠仓管理混乱,被当地官员随意支配挪作他用甚至是从中倒买倒卖中饱私囊。王静辉上书朝廷后,虽然还是拿那些打广惠仓主意的贪官污吏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但当时的皇帝赵曙还是给予了很高的重视,责成中枢门下两省按照当时王静辉的札子仔细商议了一个广惠仓管理条例,其实施后已经大为改观,要不然韩琦现在在河北可就惨了。
    从使者那隐约的话中,王静辉知道广惠仓管理虽然比以前有了极大的改观。但以前地烂底子可不是这两年时间能够修补好地。韩琦接手后到现在灾情严重需要开仓放粮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手里倚为靠山地王牌居然已经变成了烂牌,好在多少还有存粮。韩琦这才渡过了第一关,但随着灾情的继续发展,没有饭吃的灾民会日益增多,以后可怎么办?
    等朝廷的救援显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么大地窟窿算起来便是人命,韩琦是历史上的宋朝名臣,自然不会干等治下百姓饿死,否则也不会这么快便开仓放粮了,所以便想到了向王静辉求援,也唯有他有这个实力可以迅速调集大批粮食到河北救灾。
    李管事和刘账房一接到王静辉的邀请便急忙乘车赶到驸马府,在书房中当着韩琦使者的面便下达河北境内所属王静辉旗下的所有粮店和粮仓都归韩琦使用的命令,为了更好的配合韩琦的救灾行动,王静辉还特意请李管事亲自随使者去一趟河北。
    李管事和刘账房与王静辉相处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知道韩琦是驸马最重要的政治盟友。而且韩琦是三朝老臣,两次拥立之臣,“朝中有人好做事”,这个道理他们还是非常清楚地,无论是王静辉还是徐氏都需要有这么一个拥有巨大威望的人给他们做靠山。两人也不多废话,李管事立刻回家去收拾行李准备和使者前往河北,而刘账房则按照王静辉的要求去清查一下他旗下产业中还有多少存粮,将今年皇上赏赐给他的万亩良田的收成数字汇总上来。五万石各级品质不同的粮食要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北方,一面配合韩琦救灾,顺便把粮仓的亏空给填补上。除此之外还要在南方暗中大量收购粮食,调用皇家海运船队地运力在杭州、泉州将粮食装运上船走海路运送到楚州经汴河到北方。
    王静辉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立刻可以调用的粮食居然能够达到二十万石之多,韩琦救灾用上十万石就足够了。如果需要的话,在南方所购买的粮食也不会在少数,完全可以满足他的需要。
    “哼哼,看来买粮不如自己种粮来得划算!”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二十万石粮食地存货几乎都是自己地产上面的粮食收益,几乎用了他两三年的时间才慢慢积累起来的。一开始在治平二年许州和蔡州大旱,王静辉便开始暗中收购土地或是变相放贷换取粮食的办法,直到前年自己治理楚州水利工程有功,太上皇赵曙一次性赏赐自己万亩良田,后来有断断续续的赏赐了几次田地,估计他已经成为大宋除皇帝之外最大的地主了,更要命的是他还经营粮店生意,也就顺便成为大宋最大的粮商。
    王静辉在安排好给韩琦送粮的事情后,便叫管家王福准备马车,他要主动去皇宫走一趟面圣了。说来也好笑,他当驸马也有两年了,官职也不小,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进宫面圣,往常进宫不是皇帝有事相召便是去治病,人人渴望去面圣一睹天颜好升官发财,但唯独他对皇宫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样,能不去便不去。
    王静辉不是韩琦、富弼这样威望盛隆的老臣,也不是现在持国陈升之、王安石这样的当朝重臣,但皇帝对自己妹夫的宠信超越了所有的朝臣,皇宫守门的小太监在知道驸马要求见圣上之后,收了驸马几十贯钱钞便以最快的速度乐呵呵的进去传信了。
    还是在福宁殿,尽管是深夜,但年轻的皇帝赵顼还是非常勤勉的在这里批阅奏章,当王静辉见到他的时候也不禁在心中感叹:赵顼是真心想要中兴大宋,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用行动来表明他的意志,这样的皇帝在中国历史上守成的皇帝当中是不多见的。
    皇帝赵顼见到王静辉后,心情是十分不错的,虽然每次见到驸马的时候并非都是好事,但在他的印象中无论多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只要交给驸马,总能够等到自己满意的答复,可惜驸马从来都是淡漠的很,只要自己不去找他。他也坚决不会主动进宫来找自己。皇帝现在毕竟是年轻。虽然二十多岁便登上了皇位,但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
    能够和他一起说话地同龄人也唯有王静辉了,事实上赵顼感觉从他一开始认识王静辉到最后身份被暴光后,王静辉除了有些疏远之外,并没有对自己像其他人那样有畏惧地感觉。永远是那么平和,在王静辉的身边,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天子地身份。
    皇帝赵顼摇摇头把自己心中这种可笑的想法甩掉,对站在福宁殿门口的驸马说道:“爱卿过来吧!不知爱卿深夜来此有什么事吗?”
    王静辉行礼后说道:“臣深夜打搅圣上实在是有罪,但臣接到河北魏国公的来信说那里正遭受旱灾,所以便斗胆进宫打扰皇上了!”
    “河北旱灾,朕也是刚刚接到魏国公地札子,魏国公现在已经开仓放粮,朕也责成中书调集粮食准备运往河北了,爱卿不用担心。魏国公坐镇河北赈灾,当可无事!”说完便将御案上韩琦上的拿到札子交给旁边的太监传递给王静辉。
    王静辉大略看过札子后,和使者说明的情况大同小异,便说道:“这次旱灾的状况虽然规模不大,魏国公也果断的开仓放粮,有魏国公在河北坐镇赈灾,加上朝廷及时救援,其影响的效果想来也不会太深远。不过臣所虑的是广妌仓!”
    “爱卿又有何高见?”
    “圣上。当年朝廷设立广妌仓,其主要目的便是用来在灾害发生的时候朝廷赈灾所用,但臣在楚州地时候便发现广惠仓管理混乱,账目多有不清,追查下去便是涉及到一些黑心官员用以私自牟利,串通外人中饱私囊!所以臣才上书朝廷加强广惠仓管理的札子。希望能够对朝廷有所补益,朝廷也采纳了臣的意见责成中书门下制定了相关的条例。不过臣观魏国公上书,发现其中广惠仓的管理似乎还是没有得到彻底的改善,臣忧心,不敢高枕睡眠!广惠仓关系到天下百姓的生计,关系到朝廷的威望,话说地更重些便是关系到我大宋的生死存亡!试想一地灾害爆发,而广惠仓没有余粮,百姓得不到救济生机全无,若是有不肖之徒行那黄巾之事,则朝廷难免又要费心,动摇国本!所以臣恳请圣上能够成立专门的机构对广惠仓和常平仓进行专门的督查,严惩那些不肖官吏,以证我大宋律法!”
    皇帝赵顼听后沉思一阵后说道:“爱卿忠心朕深知!爱卿可先写个折子呈送上来,朕可责成中书门下两省讨论实行!”说完后有接着笑道:“驸马身为龙图阁学士,越来越有包孝素之风,朝臣都说爱卿是接过了包孝素的衣钵,一个小‘王龙图’,朕心中深慰之!”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说笑了,那不过是朝臣的玩笑之言,臣万万不敢妄称‘王龙图’,不过包孝素乃我辈身为臣子地表率,臣不过是以包孝素为榜样为大宋、为圣上分忧罢了!想那包孝素官至枢密使,虽然去世已有十余年,但天下百姓唯记得他身为‘包龙图’坐镇开封府之事,可见百姓的眼睛才是最真实的,臣所谓‘王龙图’之称只有从百姓的口中说出才算得数,其他人说了可不算!”
    皇帝赵顼笑着说道:“驸马又在出歪论了!难怪司马光说驸马最是难缠,朕先前还是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王静辉听后就明白至少刚才司马光已经来过了,否则这个时候赵顼是不会和他谈及司马光的,因为这几日正是司马光闹得赵顼和王安石有些焦头烂额了。
    “臣适才今天刚刚拜访过司马君实,和他畅谈半夜所获颇丰,本想给圣上和王介甫一个好消息,看来现在圣上已经知道了。”
    “驸马为国分忧实乃国之栋梁,王介甫和司马君实都是我大宋杰出之士,合则是大宋朝廷社稷之福,分则是大宋之隐忧,君实先生刚才还在朕这里夸奖驸马识大体、目光长远、什么事情都想得通透,不过就是太难缠了些!”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今天赵顼的心情实在是不错,虽然魏国公韩琦上的札子反应河北大旱的消息让人有些担忧,但赵顼知道韩琦和王静辉之间地关系非比寻常,可以说韩琦对驸马有大恩。没有韩琦,王静辉和蜀国公主之间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蜀国公主可是韩琦一手从太皇太后那里强过来地。河北广惠仓有亏空。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快速调集粮食的人也唯有驸马,韩琦不向他求援才是怪事,有驸马出手,河北那里自然没有什么可担心地。只需在事后慢慢向河北补充粮食便可以了。
    最让皇帝赵顼感到高兴的便是司马光终于在王静辉的劝说下转性了,居然肯和王安石联手合作来推动变法,这比什么都让赵顼感到欣慰。前一段时间王安石变法未行便闹得满朝风雨,韩琦富弼等人离开朝廷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政治上消极,实在不对赵顼的胃口,当然最重要地便是他们的年龄太大了,而且朝中威望这么高,王安石碰上了肯定要吃憋,对新法推行十分不利。韩琦和富弼离朝后,剩下的能够和王安石旗鼓相当的人也仅剩下司马光、文彦博、范镇三人了。现在司马光既然表示愿意和王安石合作,那自然对朝廷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王静辉知道司马光愿意对变法持积极配合的态度,会使得朝廷紧张的气氛得到极大的缓解,皇帝赵顼立志要变法图强改变大宋目前弊政丛生的状况,朝中能够多团结一些力量来降低变法的阻力,他自然乐得省事。
    “圣上,虽然司马光表示积极地配合王安石变法,但变法的前途依然变幻莫测。不可掉以轻心!臣不像圣上对变法的未来这么乐观,因为王介甫确实是心中有乾坤,但其性格执拗容易走极端,尤其是在一片反对声中更是如此,这样的性格是不适合做大宋的持国的!”王静辉见赵顼有些得意过头了,为了让皇帝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应对以后的变法危机。所以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凉水让皇帝赵顼清醒清醒。
    “噢?!难道驸马对介甫先生的能力很怀疑吗?”皇帝赵顼地脸上有些不好看,王安石对他来说还有半师的情份,自然不愿意听到驸马这样的评价,尽管王安石那个臭脾气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臣的话圣上可能是不爱听的,但臣还是要说一说的!介甫先生才高是天下有识之士所公认地,不过他的性格执拗,臣暗自揣测圣上也是领教过的。虽然司马君实已经表示可以积极的配合变法,但两人之间的变法理念却是南辕北辙,虽说大家的想法都是为了大宋的富强,但操术一途差异太大。臣之所以这么多费口舌去游说司马君实,一方面是因为司马君实在朝中威望足够高,也同样有着非凡的才能,但最重要的便是他的见识长远;而臣所看重介甫先生的便是司马君实所不具备的魄力。魄力和见识这两者便是变法的矛与盾,臣不愿意看到两人矛盾相交,出面说和也是司马君实深明大义,不过臣建议圣上今后一定要善加使用两人,注意调和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变法强盛大宋便就有希望了。臣希望圣上能够对此慎之!”
    王静辉的一席话并非是水上无根的浮萍,事实上论谁要是与司马光和王安石有过交往,都知道驸马的话是十分中肯的,其可能性非常高。
    身为一国的持国,虽说不能够要求他做圣人这么伟大,但心胸宽广能够容得下别人的意见,这一条是必备的要素之一,否则也不会有“宰相肚中能盛船”这么一说了。
    听王静辉这么一说,皇帝赵顼又再次沉默了:他知道王静辉所说的事实,王安石是他心目中内定的变法主导者,原本王静辉担当这一角色也是可以的,但驸马不能过分参政,王静辉走到这一步已经到了朝臣所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驸马看重介甫先生的只有魄力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赵顼的语气已经有些心虚了。
    “圣上,天下能够有介甫先生这种魄力并且还在士林中有这么高的号召力的人已经绝无仅有了,他是主导变法的最佳人选,在这一点上是肯定的了!其余人等即便是有介甫先生的才干,但敢站出来变法的可以说没有,即便是君实先生或者是臣也没有这种魄力,臣对此非常钦佩!
    不过刚过易折,臣和司马先生在旁边辅助就是在延续这股气能够长远的维持变法,所谓进退有度同样也适用于变法当中,圣上应当对此明鉴!”
    赵顼听后便明白王静辉的意思了,心中对此更是有了底气,说道:
    “爱卿思虑周全,国之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