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起电筒朝前面一照。
这黑压压的溶洞两边,顺着石壁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土罐子,而每一个罐子里都装着一具那长着白毛的奇怪干尸,它们的头都是扭曲着面朝上方的,在电筒暗光照射下,每一个罐子里都露出一张狰狞发黑的脸,有些因为年代久远整个脸腐烂得已经像个柿饼一样,只有一团。这场景别提有多恐怖诡异了,我都觉得我腿肚子有些发软。
小楂说:“这是罐葬,我国西南地区曾经出现过的少数民族琼族,就使用过这种丧葬。”
可是不管是什么葬,在这阴暗潮湿的溶洞里,这些尸体居然还能保持得这么完整,这不科学啊,我问小楂。
小楂说:“我也很奇怪,不过一些特定的环境下,就算是保存尸体的棺材里充满了水液,尸体也不会腐烂,那是因为棺材的密封性很好,那些水液也是特殊处理过,有水银,乙醇等防腐物质掺杂,阴差阳错的成了防腐液。但是,现在这些陶罐全都裸露在这外面潮湿的溶洞里。”
“管他娘的什么腐烂不腐烂,我和你们说,这些干尸邪门儿得很,不仅不腐烂还长了白毛,你们知道这在我们这行叫什么么,这叫困魂,人死后把三魂之一的地魂封存在了肉体里以守护肉身不被蛇虫侵蚀,所以尸体才不会腐烂,但是魂者为阴,它们要是闻到一点生人的阳气,恐怕会尸变。”赵二狗拉低了声音说:“我看,别再这里呆了,周围的阴气太重,熏得老子尿急。”
我说,你确定你不是被吓得尿裤子的么,我才不信你那鬼魂说。
赵二狗有些恼怒,端起枪指着我骂,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娘的尿一尿。
小楂却一反常态的赞同赵二狗的说法,她说这古尸不腐,肯定有蹊跷,此地也不宜久留。
我们仨继续往前走,两边的陶罐摆在两旁,那一张张扭曲甚至已经没有了五官的脸,仿佛一直在盯着我们。我掏出相机找着一个还算完整的干尸,拍了一张照片,我心想这照片要是带回去,估计所有人都得傻眼,那些尼斯湖水怪的照片算个求啊。
可是,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那具干尸的头扬了一下,我吓得喊他俩看,可是这干尸却没有了半点异动。
赵二狗骂我,这里他娘的本来就阴森森的,你还来吓老子。
我揉了揉眼睛,难道是在这黑暗中呆太久了,加上精神高度集中产生了幻觉?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咕噜的响声在这空洞寂静的溶洞里传开,那声音虽然很小,可是我们却听得真真切切的。
我急忙扫视四周,除了那诡异的干尸“罐头”,什么都没有。
赵二狗急切的说:“你们别怕,有我这个驱魔降妖的道士在,这些鬼东西要是诈尸,看见老子都得跪下喊三声爷爷。”
我说,爷爷你先起来再说,赵二狗被那怪声吓得跪在地上抱着头,手里抓着乱七八糟的符咒。
这时,那咕噜声又响了起来,我们屏住了呼吸,想要听听这怪声从哪里传来的。
可是还没等找到那声音的源头,那具干尸竟然猛的从罐子里窜了出来,直朝我扑了过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吓得愣住了。
小楂一把抓开我,反身一脚踢在了那干尸身上,后者被踢得倒退了几步,小楂见状不妙,叫我们快跑。
我本想叫赵二狗,可是他早就溜的没影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心想小楂带这货不是来搞笑的么,还说他是道士,真遇见这神鬼的东西,比谁都溜的快。
这时,那咕噜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这一次比之前的还大声,不仅声音大,竟然还不止一声,片刻间,耳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咕噜声。
而后,又听见周围那些土罐子裂开的声音,我晃眼一看,那罐子里的干尸居然全都从罐子里全爬了出来,我靠,真诈尸了?
这溶洞里,咕噜的奇怪响声和罐子裂开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和小楂只得拼命的往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溶洞里钻,后面的干尸追得也凶,感觉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它们追上。
不过幸好越往里面跑,溶洞里地上的钟乳石就越多,它们的动作也缓慢了些,而它们真像是没有脑子的木偶一样,也不会避让地上的石头,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往前追,有些被石头绊倒,腐朽的腿都被折断,但是这些干尸可是三个身子,六条腿,根本没有半点影响。
要命的是,这溶洞地面钟乳石太多且滑,我一个不小心踩滑在地上,身后紧追的干尸,一爪朝着我后背拍来,顿时间我疼得眼泪花儿直冒。
我顾不得疼痛,起身就跑,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干尸已经跑到了我的前面,那张恶臭揪心的脸已经贴到了我的鼻子前。
这时,黑暗中传来了突突的枪声打在我前面的干尸身上,只见它被打中的地方,流出了黑色的脓水,我一闻到,胃里就开始翻腾了,那味道简直比臭水沟还臭上几倍。
“他娘的,还愣着干嘛,快过来这边。”
赵二狗正端着枪和小楂躲在一处窄小的洞里,我踢倒眼前僵住的干尸,一股脑的也钻进了那个洞里。
然而,我还没有顾得上看看后背的伤口,那只被打中的干尸竟然又木讷的站了起来,朝着洞口扑了过来,赵二狗端起枪,发狠的扣着扳机,弹壳在狭小的洞里乱飞,子弹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干尸的身上。
赵二狗显然是被吓坏了,子弹打光了还在扣着扳机,那干尸吃了这么多枪子儿,身子都快成筛子了,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快把它的嘴塞住。”小楂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忽然拾起地上一块钟乳石递给赵二狗。
赵二狗不明白小楂什么意思,拿着石块愣在原地,可是没等他问清原由的时候,那干尸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噜声,紧接着它头一扬,那干尸腐烂的嘴里忽然喷出了一大坨黑色的粘稠物,不偏不倚的喷在了最前面的赵二狗脸上。
妈的,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东西不过如此了,那黑色的粘稠物不仅发出阵阵恶臭,仔细一看,里面还爬满了奇怪的虫子,它们长得有点像蚜虫,后背上有一道殷红,看着十分的诡异,不过它们好像是死的,那些黑色粘液就是从它们肚子里淌出来的。
“他娘的,这****的还吃了黑米粥么?”赵二狗急的直骂娘,胡乱的用衣服抹开脸上的粘液,我敢保证他要是看清楚了自己脸上的东西,他估计都得当场吐到死。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那干尸的嘴里,耳朵,鼻子里眨眼间又爬出了无数的“蚜虫”。
等到这些“蚜虫”全都爬了出来,它们密密麻麻的咬食着干尸。
赵二狗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不好:“这是尸蚜,妈的,怎么会遇见这东西。”
“遇到这东西,我们的命估计得交代在这了。”他说完狠命的踩着地上爬过来的几只尸蚜,然后催着我们往外跑。
他说:“我太爷爷那会儿,有一个村子里的一家大户土地主,女主人突然暴毙死了,家人也没有查出什么原因就匆匆的把她下葬,可是隔天不知道谁见葬的是地主家的,把墓撬开了。那女主人居然活了过来,从棺材里爬了回去,土地主很高兴,以为是阎王爷卖他家人情没带走他媳妇儿的命。”
“可是,女主人回到家以后很奇怪,整个人像呆子一样,不说也不笑,只是饭量大增,那土地主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受了惊。可是直到女主人活活的把家里的牲畜咬死以后,身上还散发着恶心的尸臭,他才觉得不对劲儿,连夜找了我太爷爷帮忙看看犯了什么太岁。”
“我太爷爷那可是当时远乡近邻有名的先生,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这女主人哪里还是活人,这就是一个死尸,我太爷爷在她身上发现了这种尸蚜,这是有人下蛊让死尸回来索命的,太爷爷当时怕遭报复,也不敢点破,胡乱找了个借口当夜就逃离了村子,后来那地主家,二十几口包括家里的畜生全在一夜之间化成了森森白骨。”
“这尸蚜是苗疆蛊术中的一种,中蛊以后,就会藏在人的五脏六腑里,慢慢的吸食着人的身体,就算你死了,它们也会像冬眠一样活在尸体里,一点点的吸食着你,让你变成干尸,我太爷爷让家族后辈做死人生意的,遇到尸蚜,甭管什么,撩蹄子就跑。”
我心想,难怪这赵二狗遇事就跑,原来是祖传的。
小楂却脱口而出:“这不是什么尸蚜,这是大红葬甲虫,是一种濒危灭绝的腐肉类甲虫,它们在发现死尸时,会不停的挖掘尸体下面的土地,最后把死尸埋葬在地下,并且把卵下在尸体上。只是不知道三彘人怎么让它们变成了蛊虫。那不是盗墓贼撬开的,而是故意的,强光能唤醒这东西,这蛊虫估计能操控死尸,三彘人擅长蛊术,他们肯定对死后的族人下了这尸蚜蛊防腐,难怪这些尸体几千年不腐,同时也能防备闯入者,真是够毒的。”
我心说,这奇怪的虫子还是尸蚜这个称呼更贴切一点。
“强光,莫非是,烦了刚刚照相时,相机里的闪光灯让这些尸蚜复活了?”赵二狗忽然怒视着我,骂道:“娘的,你这猪队友把你相机给我,老子毁了它。”
然而,这时身后的那些三彘人的干尸也追了上来,而它们的头上竟然飞着尸蚜,这些尸蚜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翅膀,它们扑在干尸上,就开始撕咬着干尸。
“我靠,这不是狗咬狗么,看来我们死不了了。”虽然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内讧了,不过看见这一幕,我有点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