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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我们来给你送饭了
    江城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快递员卓岛泉把助动车在一个单元门口停好,然后抱着两件快递上了楼。
    卓岛泉到了收件人的楼层才发现这户人家的门口贴着封条。显然这是一户被隔离的人家。
    卓岛泉本来想敲门,犹豫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废弃的快递面单,垫在门铃上按了一下。隔着快递面单比较安全。
    门里马上就传出来应答的声音,但是过了很长时间里面的人才走到门口问:“是哪个啊?”
    卓岛泉说:“我是送快递的。”
    门里的人又问:“除了你还有哪个啊?”
    “就只有我一个。”
    “哦,我们屋里被隔离了,冇得办法收快递。要不你就放在门口吧。”
    卓岛泉看了看狭窄的门口,对里面的人说:“我看封条你们还要隔离十几天呢。我把快递放在门口,别人拿走了怎么办?要不这样,快递我先帮你带回去。等你隔离完了我再送怎么样?”
    “那也好。”
    卓岛泉转身下楼,刚下了半层又想起什么返回去又垫着快递面单按了下门铃。
    “么事?”
    “那个,你这个快递我这样带回去了就相当于没有签收,时间长了影响投递的时效。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做一个签收?”
    “我现在出不来,冇得办法签收啊。”
    “那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打一个电话。你收到电话了之后给我回复一个短信,就说你现在已经被隔离了,快递需要等隔离完了之后签收。这样我回公司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好的。冇得问题。”
    “谢谢您!”
    卓岛泉抱着快递一边下楼,一边给这个收件人打了个电话。
    等到他走到楼下的时候,收件人给他发的短信已经收到了。卓岛泉把快递在助动车上放好,再去下一家。
    那一家从门里探头出来的是一个男人。他把卓岛泉从上到下打量了半天才问:“你是送快递的?”
    “是啊。”
    “怎么这么晚还有快递送过来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疑。
    卓岛泉朝他怀里抱的包裹努努嘴说:“这是你们家的快递。今天是除夕,又赶上了疫情,所以我们夜里12点钟之前都送货。就怕你们买的是急用的物品,耽误了你们使用。”
    那个人伸手把快递包裹接过去,把面单核实了一遍,果然是他们家买的东西。他的脸上马上转怒为喜,冲卓岛泉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辛苦你了!谢谢!”
    “不客气。”卓岛泉转身准备走。
    “新年好啊!工作愉快!”那个男人在卓岛泉身后又补了一句。
    卓岛泉冲他笑笑:“新年好!”
    卓岛泉刚才送快递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门上贴着封条这件事,等到现在看到了两户隔离的家庭才意识到,也许这个小区被感染的人比较多。所以他想赶紧把这个小区的快递送完,然后离开这里。
    这个小区很大,但是路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卓岛泉的助动车在小区的路上开,声音显得很大。
    很快就只剩最后一个快递包裹了。
    卓岛泉抱着包裹刚走到收件人的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他往门上和墙上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贴封条的迹象,说明这一家不是被隔离的家庭,这才放心地用手敲了敲门。
    一个女人从客厅里转出来往门口望:“你有什么事?”
    “我是送快递的。麻烦签收一下。”
    “我不是这家的人。快递你要么就放在客厅里吧。”
    卓岛泉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是这家的?”
    那个女人解释说:“我们两个是社区的工作人员。这家的大人全部都隔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我们现在过来给这个小姑娘送吃的。”
    卓岛泉听她这样说,就把快递放在了门口的墙边。不过,他没有马上走,而是往客厅又走了几步,想确认一下是什么情况。果然看到客厅里还有一个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这个时候刚才跟卓岛泉说话的那个女人拿出一把钥匙,把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了,对里面喊:“小姑娘,我们来给你送饭了。你莫哭,你莫哭。”
    卓岛泉听到卧室里一个小女孩在哭:“我屋里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他们几慢暂才回来?”
    “你屋里爸爸妈妈被隔离了,这几天都回不来。你看,我们给你带了些你喜欢吃的,有三鲜豆皮、热干面、还有蛋酒。你房间里面有没有热水啊?”
    卓岛泉好奇地站在走廊里踮着脚往里望。只见一个小女孩睁着无辜而恐惧的双眼,站在床边无助地望着门口。一个浅蓝色的大口罩把她的小脸遮住了三分之二。
    听到社区工作人员让她不要哭。她把眼泪强忍回去了,但却无法忍住抽泣而引起的身体的抖动。
    把塑料袋递进去之后,社区的工作人员又隔着门嘱咐她说:“你就在屋里面玩,莫出来啊。想看电视自己就打开电视看,想吃东西就吃昨天给你的饼干,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盖好被子啊。千万莫出来!”
    小女孩又乖巧的点点头,口罩下的俏鼻子一耸一耸地,明显是为忍住哭泣而努力着。
    社区的工作人员继续要嘱咐:“你的手机有电吧?等下要是有么问题的话,你就给阿姨打电话啊。你就在里面莫出来啊。”
    小女孩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你莫哭莫哭,我正慢暂不能靠近你,要离你远远的。你听见冇?你在里面要乖乖的听话啊,听见冇?”
    说到最后一句,社区的工作人员已经带出了哭腔。等到她把门重新锁上的时候,她已经“哇”地像那个小女孩一样哭起来了。
    另一个社区的工作人员眼里也噙着泪:“几造业啊!这个姑娘伢喜欢吃的都是过早的东西。大晚上的我找了半天才在巷子里找到一个干净点儿的摊子。”
    “大人都隔离了,这个屋里就只有这个小姑娘伢。你说么办?真是冇得整!”
    卓岛泉没再打搅这两个女人聊天,悄悄地走了出去。
    大人都被隔离了,只剩下一个小孩子,谁知道该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被隔离的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谁也不知道被隔离的人还能不能回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谁也不知道等待这个小女孩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所幸的是,还好有社区的工作人员在关心她,在爱护他。
    倘若不是真正的关心她,爱护她,她们也不会落下的真诚和同情的眼泪。
    天佑孩子,天佑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