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列帝国宗师榜第三的韩王孙韩探花,也就这么死了。
死在他压根就未曾放在眼中的李存孝手中。
死得仓促,死得干脆,死得像个狼遇见狈的冷笑话。
李政、李思贤、李兰蔻、所有人,“……”
都很懵。
目瞪口呆,满脸震怖,冷汗瞬间爬遍全身。
突然的沉默,沉默到尴尬。
没有人说话,都受到了惊吓,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先生,我答应过我的侍卫长,今晚最多只能喝三杯酒,现在已经喝了两杯,你还有什么底牌,都翻出来给我看看吧。”
苏尘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
李政满脸凝重。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完全低估了这小子。
那可是韩王孙,在世神龙般的绝颠宗师,吐气杀人、百步之外的人物,居然——不是这小子区区一个随从的一合之敌?!
便在此时,有人惊呼。
“虞师长来了!”
一个中年人,带着十多个卫兵,缓步走来。
此人身材高大,身披军氅,短筒靴、白手套,身姿挺拔如标枪。
身后卫兵,个个彪悍,携带制式冲锋枪,气势如虎。
李政舒了口气。
虞师长来了!
相较于韩王孙,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小子,你不是要看老夫的牌么?”
他冷冷看着苏尘:
“虞啸卿虞师长,南境兵团的王牌师长,欧阳王爷的亲信,不知压不压得住你?”
李思贤则是满脸哂笑。
“两个棒槌,不过就是能打些,有屁用?!现在早就不是你们这些武夫当国的时代!”
李兰蔻没有说话,不过脸上也开始带着讥诮。
她笃定、虞啸卿这位少将师长、欧阳王爷的铁杆亲信、绝对是苏尘这小子难以逾越的巍峨大山!
苏尘并没有给李政任何回应。
他起身,走到栏杆处、看着天上那轮弦月,目光悠远。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顷刻、虞啸卿带着十多个亲卫,上了登仙阁。
李政为首、众人全都起身相迎,躬身行礼。
“虞师长!”
“参见将军!”
“贤侄……”
李政到了虞啸卿面前,三言两语说清楚情况。
虞啸卿眉宇间颇为不耐。
“那小子在哪儿?”
李政便指给他看。
虞啸卿扫视过去,皱起眉头。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道挺拔背影。
“这年轻人,倒是好气度。”
他忍不住赞叹。
从站姿就看得出来,苏尘绝对是军人。
“师座,这小子还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您来了,居然还敢背着您!”
“喂,小子,哪个部队的,还不滚过来,给我家师座敬礼?”
“小王八羔子,没听到老子在说什么?”
虞啸卿身边几个亲卫、指着苏尘,开始叫嚣。
军中最重尊卑,甭管这小子是哪个部队,见到长官不敬礼,那就是大大的僭越。
至于为什么确定他们师座是这小子的长官?
那不是废话么,他们家师座三十八岁封少将,已经是整个南郡最年轻的。
放眼天下、比他家师座年轻、军衔又高于他家师座的,怕就只有镇守北境的那位爷。
这小子,又怎可能是那位爷?
给那位爷舔鞋怕都不配!!!
苏尘并没有转身,他依旧在看月亮,颀长手指有节奏拍打着栏杆。
虞啸卿脸上终于蕴上怒火。
“年轻人,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在军中又是什么职位,本座既然来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滚过来给李先生磕头认错,然后滚。”
苏尘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年轻人,你是没有听到本座在说什么?”
虞啸卿冷冽一笑,摆摆手。
咔咔。
便是十多把冲锋枪上膛的声音。
他带来的亲卫,手中冲锋枪,黑洞洞的枪口,全数瞄准苏尘,动作整齐划一。
苏尘缓缓转身,淡淡看着虞啸卿。
“虞师长,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曾见过一面。我好不容易有雅兴看看月亮,却被你打扰了,有点……不高兴。”
虞啸卿终于看清楚苏尘样子、整个人就呆愣在那里。
确实见过。
两年前,欧阳策去军部开会,虞啸卿随行,邀天之幸,得见那位爷天颜。
也不知道为什么,虞啸卿想起一句话——世间有种相遇叫做重逢。
冷汗瞬间爬遍全身。
噗通。
南境兵团少壮派代表人物、三十多岁就封将的虞啸卿,也就那么跪在苏尘面前,战战兢兢、神色恭敬,如见神明。
于是李政、李思贤、李兰蔻、所有人就都张大嘴巴。
这……
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苏尘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虞啸卿。
他举杯对着天上。
“第三杯酒,敬我亡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