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人注目礼中,苏尘缓步走到主桌附近。
因为敬酒的人多,他倒是不怎么挤得进去。
许翰文一边饮酒,一边跟身边人说话,谈笑风生,春风得意,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状元郎,听说圣天子直接给了你四品官身,准备让你去监察院任院事?这可是大大实缺,又是在那位圣者大人麾下……状元郎日后必定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状元郎今年才三十三岁,一入仕起点就如此之高,将来怕不得登阁拜相?!”
“那还用说么……状元郎本就是应天地大运而生的人儿,注定是未来的国相啊,肯定能在五十岁前入阁!”
有人吹捧许翰文、也有人吹捧他的父亲许聃。
“许公,令公子如此出类拔萃,真真个光耀门楣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许公得麒麟儿若此,更复何求,更复何求!”
“诸位谬赞……我只希望我儿没有白读那么多圣贤书,多为家国社稷做贡献……苍生黎民谋福祉……”
东境文坛领袖许聃许公,满面红光,说着些谦虚的话。
他虽没有入仕,但在帝国文坛,地位极高,乃是清流魁首,东境文坛领袖。
要不是还有北境邱浩然老先生、南境商怀瑾商夫子二人能跟他分庭抗礼,怕早就被推到天下文宗位置,跟他的先祖仲尼公享受一样的荣光。
不过此次春闱,金陵书院足足出了十二个进士及第、三十三个同进士出身,帝国数千个书院,再找不到第二个能望项背,更别说状元郎还是许聃之子,有这个成绩做铺垫,东境文坛再一发力,把许聃推到天下文宗的位置,基本没什么问题。
过去许多年,许聃一直在为许翰文发力。
他对自己儿子的期望,可不是五十岁前入阁,而是要在五十岁前成为国相。
许家虽为文圣后裔,八百年来出过十多位阁老,却没有出过一位真正的国相。
许聃是把所有希望放在了自己儿子许翰文身上。
他跟现任帝国右相司徒瑾有同学之谊,又让许翰文拜在了司徒瑾门下,奉司徒瑾为座师。
司徒瑾退下来之前,定会给许翰文铺好路的。
郑嵩死后,司徒瑾为代表的吴党,便把许翰文当成下一位吴党领袖来培养。
至于为什么选择监察院为许翰文从政起点,主要是有两层考虑。
其一,监察院掌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政令、出纳密命,权柄极大。
许翰文从监察院的院事做起,很容易做出政绩。
其二,苏绝尘为监察院左都御史,也就是俗称的大都督,遥掌监察院。
别看苏尘身上头衔二十几个,可真正有擎天权柄的,也就是“镇北大将军”和“监察院左都御史”。
一个是兵权,一个是政权。
司徒瑾为首的吴党,一直将苏尘这个帝国圣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觉得他是霍乱天下的国妖。
让许翰文进入监察院,等于在苏尘眼皮子底下,埋一颗钉子,一颗暗雷。
将来朝中有变、许翰文这颗钉子,必定大有可为。
这些个政客做事,向来都是如此——草蛇灰线,伏笔千里。
“来来来,为我们未来的国相,干一杯!!!”
有人提议。
“来来来,诸位,同饮此杯!!!”
于是众人便都举杯。
敬许聃、也敬许翰文。
便在此时——
一个清冷如浩瀚风雪的声音缓缓响起:
“且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