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一边低着头掉着泪，一边拿余光扫向院子。
    天有点黑，她手电只照了面前的一小片地面，黎喻勉勉强强可以看见里面是一片空地，种着点儿蔬菜。
    黎喻收回了视线，抬起手，拿手背胡乱蹭了一下眼泪：“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陈述年动了一下唇瓣，却没有出声来。
    他手落到黎喻的发顶上，微微垂着眉，神情有点暗。
    小姑娘的发丝很软，应该是刚洗过头发没多久，还带着点儿洗发露的香味，在这夜色里，发酵酝酿，撩拨人心。
    陈述年知道自己该撵她走了。
    他稍稍抬了一下眉，不去看哭啼啼的小姑娘，狠下心：“因为你老缠着我。”
    陈述年这么说着，指尖却是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他偏过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一分：“我不喜欢你，不乐意你一直跟着我。”
    他语调倏然带上了点儿恼，凶她：“听见没有？赶紧走！”
    陈述年转身便想走，可是他还没有迈开步，便看见黎喻站了起来，微微歪着脑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嘘——”
    她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黎喻微微踮了一下脚尖，探头向院子里望去，可什么都没有瞧见，便被陈述年扯住了衣服，往一旁一拉。
    黎喻被拽的一踉跄，扭过头看他。
    陈述年将她往一旁一推，眉眼已经都沉了下来：“我没功夫和你耽搁。”
    他转身往院子里走，脚步带着点儿略微的急切。
    黎喻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他的脚步，忽的一抬手，扯住了陈述年的衣角，跟着他走了两步，堵在了门口。
    陈述年扭过头，拧着眉，神情带着点儿不愉悦：“谁准你跟来的？”
    小姑娘仰着头，却只笑。
    陈述年眉头拧的更紧，神情不大耐烦，抬手就想揪开黎喻。
    可他刚伸出手，小姑娘便倏地一弯腰，从他的手臂下钻了过去。
    陈述年猛地睁大了眼睛，转过身就想拉黎喻。
    黎喻却倏地跳开了。
    她歪了一下头，冲陈述年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儿得意的笑：“没有抓到哦。”
    小姑娘穿着到膝盖的裙子，娃娃领的上衣，看起来又乖又萌，在月光下，像是个精灵。
    陈述年顿了一下。
    黎喻立刻便抓住了这个时机，快乐地扒住了陈述年的胳膊：“不许撵我走诶，我冒着风险来找你……嗯？”
    黎喻忽的顿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一把撸起了陈述年的衣袖。
    他手臂上，有着一大片青紫的痕迹，还有着已经结痂了的疤。
    心伤旧伤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分为可怖。
    黎喻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抬起头，还没有说话，陈述年便猛地退后了一步，将袖子扯了下来。
    他神情一下子带上了几分讥讽：“这就是你们好孩子的教养？”
    “私闯屋子，乱扯别人的衣服——”他语调越说越急，带着点不知道是惊还是恼的语气，盯住黎喻，凶她：“滚！”
    黎喻正在看他。
    小姑娘眼睛里是细细密密一片星光，被他凶了也没恼，带着点儿温柔纵容。
    陈述年被她看的发慌，扭过头就要走，却看见小姑娘倏地睁大了眼睛，猛地扑过来，将他往菜地里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