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呆了呆。
    她推开白璟凑过来的脸，哭笑不得地看他：“你在圆圆身体里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嫌我对你太好呢？”
    白璟偏了一下头：“这不一样。”
    黎喻直起身，拿开了白璟的手，走到驾驶座坐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偏头问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白璟没说话。
    他抓着面前的安全带，低着眉看脚下的垫子。
    他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好久没见到阳光，皮肤白得像是纸，趁着灰色的安全带，看起来便更加苍白。
    他指尖拨弄了两下安全带，视线往车窗外看，看了一会儿，又没忍住收回视线，望向了黎喻。
    他微微抿着唇，低着声音：“它是你的宠物，我是你的男朋友。”
    白璟说到这里，压着的不悦散去了点儿，眼尾微微上扬了一分，带出了两分得意与高兴来：“这不一样。”
    黎喻笑了一下。
    她打了方向盘，将车子开上了公路，嘴角微微勾着，声音很轻，语调带着点儿无奈：“你既然都明白，那还跟一只狗计较？”
    白璟没吱声。
    他当然知道和一只狗计较太跌份了。
    但是他在那只狗的身体里住了一个月，十分清楚得明白，黎喻对那只狗到底有多纵容。
    他甚至拿不准，黎喻对他的喜欢，是不是对这只狗的爱屋及乌。
    白璟不说话，黎喻便也没开腔，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一直到了医院，才减了车速，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她下了车，但是白璟没有动。
    他低着脑袋，苍白的指尖卷着面前的安全带，长长的眼睫毛垂下，看起来又颓又丧。
    黎喻盯了他一会儿，还是绕到了副驾驶旁，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抬手摸了摸白璟的头发。
    他头发很软，摸起来比阿拉斯加的毛还要舒适。
    黎喻轻轻叹了口气。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勉勉强强理解了白璟和一只狗较劲的心思，弯下腰，亲了亲白璟的额头：“那只狗是我姐姐搁在我这里寄养的狗。”
    她跟他解释：“它刚来的第一天，你就到了那只狗的身体里。”
    黎喻微微低了头，和白璟的视线对视：“是因为你，我才会和那只狗亲近。”
    白璟骤然抬起了头。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坠满了星星的夜空。
    黎喻便也弯了一下眉。
    她解开了白璟的安全带，朝他伸了一下手。
    白璟很自觉地把手搭了过来，借力站了起来，然后他一把攥紧了黎喻的手腕，偏头冲她笑。
    白璟不闹脾气了，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畅很多。
    黎喻拉着他去见了他的医生，带他去做了体检，确认他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白璟住了快一个月的院，还是重症病房，费用实在是不少。
    白璟本来要自己付的，不过被黎喻拦下了。
    黎喻抢先付了款，白璟便跟在她身后叹气：“太贵了，是你一个设计稿的费用了。”
    他还记着黎喻画设计稿被反复刁难的事情，不想让她出钱。
    黎喻倒是没觉得。
    她顺手摸了一把白璟的头发，笑眯眯：“不贵啊。”
    “这可是买断我们白先生后半生的价格，怎么可能贵呢？”
    黎喻走了两步，忽的察觉到白璟没跟上，扭过头看站在原地的白璟，歪了一下脑袋，有些疑惑：“白璟？”
    白璟三两步追到了她的身侧，拉她的手，声音挺低：“我后半生不贵的。”
    黎喻扭过头看他：“嗯？”
    白璟看起来有点紧张，他耳尖泛了点儿红，指尖不自觉地蜷缩着，好半晌，才低下头，慢慢道：“九块钱。”
    他竖起手，和黎喻比了一个数字：“就九块钱。”
    民政局领个证，刚刚好九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