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看向温朝晏,温朝晏向她缓缓点了一下头。
姜晚澄心中镇定不少。
她自然不会与眼前这人说自己‘失忆’之事。
反而道:“那当真是缘分了。前几日,你晕倒在路边,是我们捡了你回来,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我姜家的人。”
“既如此,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那赤金这才说道:“数月前,小的领命暗中护送姑娘您前来大梁出嫁,有一行人在明,而小的,一直在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现身与姑娘知道小的存在。”
“而那日,姑娘您半夜被人迷晕了从房中带出,小的一路跟着出了客栈,本打算暗中救下您,却不料身边竟出现了叛徒1
“姑娘,有人已经知道小的身份与存在了1
“所以,当夜就有人暗中使了绊子,拦下了小的1
“小的与对方苦战了一日,杀了数十人,却还是被生擒下来,并关在了那凌云寺中。”
“就此,小的与姑娘断了联络,小的还以为姑娘您会遭了难。还好,看到您还好端端的活着,小的也就放心了。”
这赤金说的话,与当初忠叔所说,确实都对应上了。
姜晚澄这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身份。
相信他,确实是姜家当初派给她的暗卫。
而此刻,知道是事关姜晚澄的镖局几人都已然出了暗道,所以整个暗道内,只剩下姜晚澄与温朝晏,还有赤金三人。
温朝晏听他说完,提出疑问:“照你此话之意,整个姜家,即有人暗中保护你家姑娘,也有人明着,想要害她?”
赤金看向眼前这面戴白龙面具的男子。
同为习武之人,虽然这人未曾出过一招,但赤金也能从他出气的方式察觉到,这人身怀武功!
而且,武艺造诣绝不会低!
赤金看向姜晚澄,姜晚澄明白他的顾虑,既道:“这位郎君是我可以信赖之人。”
赤金这才低头又道:“小的推测,确实如此。但家主,绝对是护着姑娘之人,他虽不是姑娘亲父,但绝对不会损害整个姜家利益1
姜晚澄明白过来,这个家主,指的确实是整个姜家的家主。
是她那身居高官之位的大伯。
据闻,他如今是掌管整个姜家所有大权之人。
而她的祖父,早就颐养天年,万事不管了。
姜晚澄:“你说你杀了数十人,所以,不只是明面上有人出卖了我,在这扶駿,应当还有一个不小的势力在接应,要将我拐走?”
赤金:“小的并不明白。但那些人识破我的身份后,确实想要从我口中知道更多姜家和家主的私密之事。”
那就是事关姜家了!
姜晚澄看着眼前混身伤患的赤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你身上这些伤……不会都是在凌云寺所受吧!?”
赤金冷笑了一声:“姑娘所猜,确实属实。小的这一身所受,皆是凌云寺那位德高望重的了相方丈所赐1
姜晚澄倒抽一口气。
她看向温朝晏。
那可是一座深受民众信仰的寺庙!
那人可是寺庙中,最受敬仰,德高望重的住持!
而那寺庙,竟然不止是个淫秽之地,还是一个魔窟!
那主持,更是一个面目如此可憎恐怖的魔头!
若是赤金从她失踪起就被关了起来受刑,那么这小半年,他都在遭受酷刑!
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一刻,姜晚澄忍不住的同情可怜他。
被穿了琵琶骨,据他伤势推测,他应当还被铁链拴住了手脚,身上伤痕累累,不止是鞭伤,还被生生凌迟过活肉……
赤金一句不提自己所受酷刑之苦,只道:“那了相,确实乃小的所杀。小的忍辱偷生,终于寻到一生机,逃脱后,便杀了他。”
“但只杀他,也难解小的心头之恨,所以小的又割了他的头颅,将之悬在佛像之上,以示讽刺惩戒,让世人好好瞧瞧,那面目仁慈的佛家之人,他到底污秽了佛门多少净地1
“姑娘,小的还以为,这一回是逃不掉了,不过死前至少也拉了那人来垫背,小的也并不遗憾后悔。”
“却没想到,还能被您所救。”
“这一切,果真皆是缘法。”
姜晚澄心中很是唏嘘。
即是对这眼前名叫赤金的男子,亦是对那凌云寺。
赤金再次遇见自己,确实是因缘际会。
就那般巧,他会被自己与温朝晏给捡到,并被师父救活了性命。
若是上一世……
他也如这一世这般从那凌云寺逃出来,晕倒在那路边,却没被人救起,没有遇见能救他性命之人,或许真会被衙役官差发现,再给带走……
那便是真的生死难料了。
那了相,确实死的活该。
不过……
另一边,温朝晏听赤金说了好半响,突然开口又问道:“那了相的真实身份,你是否已经知道了?”
赤金再次满目震惊且诧异的看向眼前这人。
“你、你到底是谁?”
温朝晏:“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对你家姑娘彻底坦白。一个凌云寺想要囚禁你,确实简单。但想要囚禁你如此之久,也并非易事,所以,凌云寺的背后另有其人。”
“那了相可能确实虐待施刑于你,但你将他头颅挂于佛像之上,也绝非只是为了惩戒他,你是在……给了相背后之人,示威!或者说,故意的刺激他,挑衅他,是吗?”
“若我再没猜错,了相背后,或者说,与了相勾结之人,就是这扶駿最高的县衙之位……如今的县令吴先吧?”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猜了个准。
赤金满脸惊骇。
“你……你到底是何人!?不过,你说的,确实都是对的。”
赤金看向姜晚澄,看到她的神情才明白,原来姑娘也怀疑了自己。
他叹了口气,“并非小的故意隐瞒,而是……真相实在腌臜,不让姑娘听了去,污了耳朵,也无妨。”
“姑娘,早在小的被囚禁在凌云寺这几个月,小的就清楚了,这凌云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佛门之地1
“每一任县令,都将它当做了揽财的营生之地1
“那了相疯狂时,除了抽打我,还会跑来哭诉。说他表面受人敬仰,但实际背地里做的全是违心之事。”
“他这里连个妓院都不如,那些风流荡子,专将那寺庙厢房当做偷情之所。”
“而那些香火钱,更是只有一成才能收到他的荷包里,其余全部都是上缴给那吴先。”
“还说他也是被逼无奈,当初背井离乡到这寺庙中苟且偷生,不想仍是受制于人1(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