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宏笛道:“我怕得要命,在亲戚家躲了几天,看看没事,才回来找彩芹。彩芹是我对象,我们商量,决定出远门打工,至少在外面待上五年。后来,就是现在……我们车票都买好了,正要去车站,就被你们给撞上了。”
姚宏笛说完,肖彩芹哀求,“金老板,宏哥知道错了,你大人大量,你就饶了他吧。”
姚肖二人车内下跪,苦苦求饶。
金云飞冲着谢智阳点了点头。
谢智阳把姚宏笛脱臼的胳膊又装了回去。
“姚宏笛,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金老板你尽管问,我一定彻底坦白。”
“你认识我二弟金云兴和二弟妹张玉翠吗?”
“认识,认识。他们是店里的常客,常来吃海鲜的。平均一个星期来一回吧,都带两个孩子来的,就这一次没带孩子。”
“知道你们老板和你师傅,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他们一定躲起来了。我发誓,我发誓我不知道。”
“能告诉我,你们打算去哪里打工吗?”
“这个……”
“怎么,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说我说,我们要去广东。广东待不下去的话,就去海南岛,彩芹她的舅舅在海南岛做生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两次来海鲜店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他长什么样?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肯定是本地人,因为他跟我们老板好像很熟的样子,土话说得贼溜贼溜的。但我不认识他,以前根本就没见过他。”
“说长相。”
“三十几岁,很瘦,个子比我高,至少一米七零。还有,他的脸四四方方,两道眉毛很浓。对了,他是西发平头,脑袋上好像有个疤,在左耳朵上边。”
“再想想,他还有什么特征?”
肖彩芹道:“我知道,那个人右腿有点瘸,走路一拐一拐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还有……还有他抽完烟,喜欢用手指把烟头弹到地上再踩灭,我见过他两次这么扔烟头的。”
金云飞听罢,沉思了好一会。
现在就去报案,显然证据还不够充分。
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处置姚肖二人,留在这里,没人保护,很可能会遭与二弟二弟妹同样的命运。
放他们走,他们远走高飞,鱼入大海,以后需要他们出来作证找不到人又怎么办。
姚肖二人又开始哀求。
金云飞心一软,决定放姚肖二人走,不仅放二人走,还要送他们上车。
姚肖二人千恩万谢。
金云飞把车开回扔摩托车的地方。
摩托车不要了,两个旅行包被捡回来搁到车上。
谢智阳看了看姚肖二人的车票,对金云飞说道:“大表哥,是下午五点的长途车,市站始发,他俩可以在泽谷站上车,现在赶过去,时间还来得及。”
金云飞点点头,载着姚肖二人,驱车往回赶。
长途汽车从市里发车,到达泽谷站是六点钟,金云飞他们赶到泽谷站时,六点还差二十五分钟。
金云飞拿出三万块钱,递到了姚宏笛手上。
姚宏笛哪还敢收钱。
谢智阳喝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姚宏笛忙不迭地点头,一边说谢,一边藏钱。
“小姚,小肖,看得出你们不是坏人,我相信你们。但为了你们的安全,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两点。一,在确认事情过去之前,千万不要回家,也不要联系家里人。二,你们出去打工,最好别与老乡待在一起。特别是你们刚说的肖彩芹的舅舅,听我一句,最好不要去。”
“金老板,我和彩芹谢谢你,我们一定记住你的话。”
金云飞拿出一张名片,递到肖彩芹手上,“这上面,有我的所有通讯工具的号码,你们保管好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一定尽力而来。”
姚肖二人又是千恩万谢。
金云飞很小心,他让谢智阳护送姚肖二人进站上车,直到长途汽车消失在视野外。
谢智阳回到车上,立即把问题抛给金云飞,“大表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那个姚宏笛,至少是个帮凶么。以我之见,咱们应该带着他去报案,公安局一立案,什么真相都能水落石出。”
“智阳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金云飞道:“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姚宏笛也是受害者,那个肖彩芹更是无辜者。咱们做事,应该留有分寸。再说了,把他俩留在这里,万一被对方发现,以对方对你二表哥二表嫂的手段,他们两个一定有生命危险。以咱们的能力,自保还行,但保不了他们。”
“大表哥,我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要害二表哥,为什么不直接下手?即使用药,为什么用安眠药而不直接用毒药呢?”
“这就是他们厉害之处。”金云飞道:“直接下手,就是刑事案件,他们永远也逃脱不了法律的追究,查出来就是个死。所以,他们要制造一场火灾,一场意外的火灾,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也是,要是火势猛,把六楼也烧了,咱们可能就无从查起了。”
金云飞道:“用安眠药,让你二表哥和二表嫂熟睡,没有逃跑能力,你二表哥和二表嫂就有可能葬身火海。咱们都是练武之人,知道吃了安眠药,虽不至于醒不过来,但反应绝对迟钝,力气也没了一大半。”
“大表哥,当时,当时的二表哥一定很惨。”
“是的……绝望,无助,恐惧……”
车内在沉默。
“也许,火灾发生后,火势烧到五楼,他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住在五楼,连逃到六楼的机会都没有了。六楼,也许是小贝和小西先醒过来,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叫爸妈妈妈赶快起来。可他们吃了安眠药,正在熟睡中。等他们被摇醒,火没上楼,但烟雾已经弥漫,他们失去了逃生的机会。安眠药的作用,烟雾的吹薰,以及死亡的威胁,他们已失去了冷静的思考。跳楼,是唯一的选择,将近二十米的高度,他们只能把生的希望,留给女儿和儿子……”
金云飞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