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也是乱糟糟的，正忙着抢救受伤民工，没人理会金云飞和于克非。
    进去转了一圈，还好碰见了刘大娥和小慧。
    金云飞和于克非吃惊不小，急忙带两个女人出来，要让民工们知道这两位都是老板娘，非被围住不可。
    到了金云飞车上，金云飞先安慰了几句，再让刘大娥给王九旦的私人律师打电话，问问王九旦人在什么地方。
    打听到了，王九旦现在在区政府大楼，只是让他待在那里，暂没采取其他措施。
    一行人同车赶到了区政府大楼。
    于克非有熟人，先进去。
    过了一会，门卫放行，金云飞才把车开进。
    领导同意刘大娥和小慧见见王九旦。
    金云飞没被允许，心情有点不爽，干脆待在了自己的车里。
    于克非陪着一位年轻的干部从大楼里出来。
    经过介绍，金云飞肃然起敬，眼前这位顶多三十出头的干部，不但是副区长，还是一位正宗的博士。
    毕竟是知名企业家，副区长居然也知道金云飞。
    握手后，双方说了不少客套话。
    副区长一定要请金云飞去他办公室坐坐。
    盛情难却，金云飞和于克非去了。
    于克非先开的口，“区长，我们的意思是，事故既来出了，肯定不能回避，王九旦要把责任担起来。可他人在里边，不能走动，没法处理善后事宜啊。”
    副区长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理解。本来呢，暂时还没王九旦的事。问题是大楼一坍，承建公司的人全跑了，他们是外省人，一时难以追回。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项目是王九旦转包给这家承建公司的，我们只好先找王九旦说话。”
    金云飞道：“可不可以这样。我和于总做保，先让王九旦出去，让他去处理事故的相关事情。我们保证他随叫随到，如果出了问题，由我和于总负全部责任。另外，我建议让王九旦先拿出部分钱来，以方便政府处理善后。”
    副区长也很爽快，起身道：“请两位稍等，我去向领导报告一下。”
    金云飞道：“这位副区长不错。”
    于克非微笑道：“可能是因为你金老板名气大。”
    “废话，你还是老前辈呢。”
    “真的。刚才人家还跟我说，要让你来罗桥区投资。”
    金云飞道：“有机会肯定来啊。论商业氛围和投资环境，罗桥区是全天州市最好的。”
    于克非道：“当然，人家打的首先是银行的主意。咱们的合作发展银行，已经在罗桥区有了分理处和五个营业所。但资金规模还不够大，现在只有四个亿的规模。人家希望，咱们能扩大资金规模。”
    “这没问题。我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回去跟董事会商量一下。咱们争取在一年内，把这边的资金规模扩大到十亿以上，信贷规模扩大到二十亿左右，营业所增加到十个。”
    副区长回来了。
    “两位，领导同意你们的建议，请跟我来吧。”
    一系列手续，金云飞也不细看，只顾签字，反正就一个目的，先让王九旦出来。
    几千人的大公司，二十几个项目的大摊子，要是把当家人搁在里面，非歇菜散伙不可。
    钱肯定要押，金云飞带了三百万，于克非带了两百万，加上刘大娥带的五百万，一共是一千万“保证金”。
    现场和医院传来的消息都很不好，已有七死二十九伤，其中十一个是重伤。
    另有十七人获救，也就是说，还有六十多人生死不明。
    金云飞的车里，王九旦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是蔫的，就差哭了。
    于克非忙着安慰。
    “大飞，老于，我完了，我完了。”
    金云飞骂道：“狗日的，你完不了，你叫王九旦，你他娘的有九条命。”
    于克非道：“就是，跌到了就爬起来么。”
    “两位，这一次不是跌倒，是掉坑里了。”
    于克非道：“不就是损失一二千万的事么，不至于爬不出来啊。”
    “老于，你不懂。”
    金云飞道：“老于，他这回的损失，还真的不只一二千万。”
    “不会吧？”
    “一，人员伤亡赔偿，没有一千万过不了关。二，已建了九层的大楼全塌，损失起码两三千万。三，停业整顿，就算一个月，损失也至少是两千万。四，最要命的是企业信誉受损，这可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于克非倒吸一口凉气，“五六千万，九旦，你能扛得住吗？”
    王九旦哭丧着脸道：“只要供应商不断供，银行不断贷，员工队伍稳定，我勉强能扛过去。”
    金云飞道：“必须扛过去，肯定能扛过去。”
    “大飞，这就得麻烦咱们合作发展银行了。只要咱们合作发展银行出面担保，其他银行就不会抽贷，供应商们就不会断供。”
    金云飞松了一口气，冲着于克非道：“你听见没有，这家伙早把退路给想好了。”
    于克非道：“我白替他担心了。”
    金云飞道：“九旦，现在的当务之急，你得留在这里，配合政府把事故处理好。特别是赔偿问题，标准要就高不就低，不要怕花钱，绝对不能讨价还价。至于你俩老婆，让她们回家待着去，这种事情，女人是处理不来的。”
    王九旦点了点头，眼巴巴的问道：“你俩，你俩不留下来帮我啊？”
    “滚。”金云飞又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手下那帮保镖和助理，还有秘书和律师，他们不是吃干饭的。”
    王九旦默然，下车。
    金云飞立即启动车子，呼的一声走了。
    车在回家的路上疾驰。
    “这家伙，能扛。”于克非道。
    “他肯定能扛。”金云飞点着头。
    “我是说，你金云飞也能扛，如果我，我肯定完了。”
    “我也能扛吗？”
    “你当然能扛。去年你二弟出事，又遇上大水灾，你的损失至少两千万吧。你倒好，没事人似的，竟还带头捐款一百万。”
    “打破脸皮充胖子，老于，我那是装的。人活着，有时候就得装，装高贵装从容装有钱，装比不装好。”
    “你的意思是说，王九旦这回，也得靠装才能混过去？”
    金云飞道：“对。你我就一做鞋人，抽掉一千万，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王九旦他，真要抽掉五六千万，我敢断定，他撑不过两个星期。”
    “这么严重啊。云飞，我请教请教。”
    “先说咱们。咱们单纯，目标明确，直线前进。一个鞋样不行，损失哪怕几十万，没关系，换个鞋样继续。一年下来哪怕不赚钱，咱们抖抖身上的灰尘，明年照样接着干。因为咱们还有本钱，咱们的目标是可控的，不受暂时的挫折影响。”
    “这倒也是，咱们过的是小日子嘛。那王九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