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诗琳忍不住上前询问道:“齐总,昨天晚上剩下的事情是你一个人弄完的吗?”
齐允文尽管一夜没睡,但是脸上并没有疲惫的模样,他俯身看了韩诗琳一眼,淡淡道:“不然呢?难道我要给已经下班的员工打电话,揪他们回来陪我一起加班?”
齐允文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但是韩诗琳依然感到很抱歉。
她浅浅的给齐允文鞠了一躬:“对不起齐总监,我下次再也不会中途走掉了。”
“算了,我不喜欢提已经过去的事情,更何况昨天也不怪你。
齐允文穿着与昨天完全不同的浅灰色大衣,看起来比平时温和多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韩诗琳正在摄影棚内准备直播。
手稿上的内容她早已倒背如流。
就在即将开始直播的时候,齐允文拿着一张调改令走了过来。
“张景梅是谁?”
只见一个身形微胖的女人慢慢的从嘈杂的人群中走出来:“齐总,您找我?”
“你被解雇了。”
“啊?”
在场的人包括张景梅都懵了。
几十人的眼睛纷纷朝齐允文看去,好像在询问他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开除人。
紧接着,齐允文看了眼文件,继续念道:“宋征,周书,姜奇,你们几个也被解雇了,十分钟内离开公司。”
起初韩诗琳听到张景梅被开除,没什么意外的。
但是听到宋征也被开了,她有些坐不住了。
韩诗琳从播音室走出来,正对着站在齐允文面前:“齐总,这份调令是周台长批的吗?为什么开除的全都是有资历的员工?”
齐允文挑眉,神色相较于以往严肃很多。
“台里没有新的广告商,老员工没办法为公司创造新的效益,整天拿着高薪混日子,周台长不希望这样的情况继续维持下去,所以今早十点把这份调令发给了我。”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垂下了头,生怕一个不小心跟齐允文对视上,然后就面临被开除的危机。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齐允文继续念道:“韩芳,秦冰冰,章秋秋,莫一明,你们几个也被解雇了。”
虽然只是被开除,但是摄影棚内的气氛很僵硬。就像是阎王在念生死簿一样。
随着齐允文上下嘴皮一碰,摄影棚内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原本人多到有些闷的摄影棚,现在变得好空旷。
这些侥幸留下来的员工,也没比被开除的幸福多少,人员出现这么大的流动,也就意味着原先三个人干的活,现在要落到一个人身上了。
大家纷纷叫苦连天,甚至有的人根本无心录制,还跑到公司楼下去跟被开除的人告别。
韩诗琳有些无奈,看着大家这么抗拒,她也有些烦躁。
随后,韩诗琳来到齐允文的办公室。
她轻轻的推开门,没想到办公室内烟雾弥漫,气味有些熏人。
韩诗琳往座位上一看。
发现齐允文把脚翘到了桌子上,正在抽烟。
他仰起头,神色迷离的叼着烟卷。
韩诗琳缓缓走进来,放低声音,试探性的询问道:“齐总?你这是……”
听到韩诗琳的声音,齐允文微微睁开眼,硕长浓密的睫毛微颤,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修长的手指不慌不忙的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怼,侧身面对着韩诗琳。
“找我什么事?”
“为什么公司突然有这么大幅度的裁员?甚至一点前兆都没有。”
“我只负责念名单,你要是实在好奇,去问周台长吧。”
韩诗琳站在那儿,无话可说。
僵了一会儿,齐允文缓然启唇,声音很寡淡:“台里的效益降低,裁员是必然的,我知道你跟宋征关系不错,是来帮他求情的对吧?”
“嗯……算是吧。”
“不用求了,调令已经发了,求我没用。”
“那我想问下,还会有第二波裁员吗?或者说……我会被裁掉吗?”
韩诗琳的话问到点子上,齐允文也很担心周台长会继续裁。
为了先稳住韩诗琳,齐允文撒了个谎。
“不会了,这波裁完就不会有大幅度的调动了。”
“好,那我知道了,谢谢您。”
说完,韩诗琳转身就走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韩诗琳的眼泪都快落下。
裁员是必然的,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裁这么多……
晚上,韩诗琳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约了杜诗晴一起吃饭。
菜上齐之后,韩诗琳一口都没动。
只顾着喝烧酒。
喝到脸通红,不停的流鼻涕,似乎今天的事情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诗琳姐,少喝点吧,烧酒比白酒更伤身体。”
韩诗琳又把一整瓶喝完了,高度数的酒在碰到嘴唇的那一刻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刺痛感。
“我们台长真是疯了,居然开始裁员了,还裁掉了一个在电台上了二十多年班,眼见就要退休的老员工。”
“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吧?”
韩诗琳又开了一瓶新的:“何止啊,一大早的开掉了二十多个人,但凡再开一个人,今天的直播就没办法顺利进行了。”
韩诗琳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颊上的两条裂痕颇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兔子。
以往杜诗晴见到的韩诗琳都是独立的,自信的,骄傲的。
而现在她见到的这个是破碎的,伤心的,难受的韩诗琳,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没想到什么都会的韩诗琳,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
杜诗晴变得有些心疼她了,虽然她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内心早已被压力撑的破破烂烂。
“我现在就怕我成为被开除的那一个……”
韩诗琳一边说,一边喝酒。
热辣的酒掺杂着包厢里的玫瑰香氛味,让漆黑的夜晚更具迷惑性。
杜诗晴:“诗琳姐,你这么优秀,我相信周台长肯定不会开除你的,在我看来,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就没人可以胜任新闻主播的位置了,你专业能力突出,又长的漂亮,开除你真是锦城电视台的一大损失!”
韩诗琳冷淡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喝酒。
坐在对面的杜诗晴怕韩诗琳喝多了会出问题,于是给贺迟打了电话。
她用手捂着扬声器,侧过身:“贺医生,诗琳姐好像喝多了,你要不过来接她回去吧,不然我怕她再继续喝下去会伤身体的。”
正在医院值班的贺迟接到电话,马上脱下白大褂,拿上车钥匙跑了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贺迟从一辆黑色的奥迪a8上走下来。
他的大衣肩膀上还沾了点水珠,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贺迟扶了扶眼镜,直接朝店里走去。
此时韩诗琳已经完全醉倒,靠在包厢的椅子上。
杜诗晴则坐在沙发上陪着她,等着贺迟赶来。
包厢的门被推开 ,贺迟那张冷峻又惊慌的脸出现在杜诗晴面前。
他凌厉的目光一下捕捉到醉倒在椅子上的韩诗琳。
贺迟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韩诗琳身上。
“她这是喝了多少?脸怎么这么烫?”
杜诗晴长叹一口气,指了指桌上的空酒瓶:“喏,最少有个二十瓶吧。”
贺迟用食指轻轻的在韩诗琳的脸上弹了一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