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耗子忽然发了狠似的挣扎起来。
    审讯椅被他搞得“桄榔”直响，他使劲儿挺着身体，双眼圆瞪，几乎瞬间就变得通红，嘴巴喘着粗气，死死盯着胖子旁边的地方。
    马文涛和张雷立刻冲了上去，死死按住崔耗子，门一开，外面的人也冲进来了。
    “按住他！”马文涛喊道。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崔耗子依旧喊着。
    也不知道他那个小小的个头怎么就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足足用了四五个人才把他按住。
    “怎么回事？”马文涛松开手，摸了把额头上的汗。
    我也被崔耗子忽然发作吓了一跳，再加上一帮人冲进来，把我挤到了一边儿去了。
    “子午？”张雷叫我，“怎么回事？”
    我赶紧回神，“放开他吧，没事儿了，这回你们问什么他都会说的！”
    张雷狐疑地看了看崔耗子，慢慢松开手，其他人也都慢慢地把手松开了。
    崔耗子喘着气，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好了，都出去，继续审问！”马文涛说道。
    其他人都出去了，我和马文涛重新坐下，张雷也坐下了。
    胖子刚刚就被人挤到了后面，撞墙上，差点儿撞到头。
    他走过去，从背后就给了崔耗子脑袋一巴掌。
    “啪！”
    “孙子！你赶紧老实交代，再来这么一出儿，胖爷我弄死你！”
    过完了嘴瘾，胖子不好意思地对马文涛和张雷“嘿嘿”一笑，“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杀人犯法！”
    胖子站到了我背后，靠着墙站着，还用他那只小胖手指了指崔耗子。
    崔耗子一哆嗦，看胖子的眼神儿带上了明显的惊恐和畏惧。
    他根本不知道是我做了手脚，还以为胖子是个能呼叫鬼魂的高人。
    马文涛问道：“崔耗子，说吧，当年罗坝寨的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崔耗子又是一哆嗦，看了眼胖子，胖子一瞪眼，他赶紧点头，“是，是我，是我做的！”
    马文涛立刻坐直了身体，往玻璃那边看了一眼。
    “好，那我们等会儿再说这件案子，你告诉我，昨天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耗子有些急了，“这事儿不怨我，是那小子艹了我的局，二流子拿刀捅了他就跑，真不是我干的！”
    “二流子是谁？”
    “和我一起干活摸宝的！”
    我嗤笑一声，“一个挖坟掘墓的盗墓贼，还好意思说摸宝？”
    “是摸宝，我们干这个的都这么说！”崔耗子还有些不服气，“我们大哥弄来一批赝品，或实话，活儿特别细，我们要是不仔细看都能打眼！”
    “就是你拿着的这个青铜人像？”马文涛从墙角袋子里，把那个青铜像拿了出来，“咣”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对对，你看做工，再看器型，说商周的谁会怀疑？”
    崔耗子现在就好像面对的不是警察，而是和他探讨盗墓挖宝贝的同行、客户似的。
    我笑眯眯地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看着马文涛审问他。
    “你们老大从哪里搞来的赝品，一共有多少个？”
    “你们来了几个人？”
    “捅伤了人，为什么还要把人带走？”
    一个个问题刨出来后，我们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一个赝品、一个被捅伤的伙计、居然能揭开一个惊天大案。
    说实话，这件事到这里，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
    我和胖子先出来了，马文涛让我们等一会儿。
    他和张雷肯定私下交流了。
    所以，等他们从审讯室出来后，他就立刻找到我。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说道：“子午，虽然这个案子和你们处理的那些东西没有什么关系，可崔耗子交代的地方，就连他没有人带路都走不进去，我听说做你们这行的，都会寻路，所以，我们去抓捕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们先找到确切的位置？”
    整件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
    唐林遇到了田老板家的伙计，说是有人手里有好东西，他听说后，就想着过来看看货，就让唐林过去帮着掌掌眼。
    谁知道，到了那里后，唐林只是一上手就发现东西不对，也没说破，就跟田老板伙计说道：“不好意思，我看不准！”
    看不准，是古玩行当里的行话，意思就是这东西是个假的。
    在场的，除了他们两个，其他都是崔耗子的人。
    其中一个人，叫二流子的，一看做的局被人识破了，二话不说，直接掏刀就捅。
    然后，他扫腿就跑，剩下有两个人，拖着唐林从小巷子里离开了。崔耗子留下收尾，还没弄干净血迹，就被我和胖子、唐佐堵住了。
    至于为什么非要把唐林带走，崔耗子说是大哥交代的。
    因为这批货不止这一件，先流出来一两件看看行情。
    要是有人能一眼识破，就把人弄回来。
    为什么这么干，崔耗子就说不清楚了。
    而我却明白，他们大哥，就是想要找到能识破赝品的这么一个人，回头再做出来东西，就先让这个人过眼。
    到时候，这个人都打眼了，就说明，做出来的赝品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因为唐林还在对方手里，就算马文涛不来找我帮忙，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有问题！”我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问！”马文涛见我答应了，很高兴。
    “那个伙计！”我说道，“带着唐林过去看货的伙计，他老板姓田，以前和唐家一直有合作，只是昨晚上伙计的做法有些奇怪。”
    “哦？怎么奇怪了？”马文涛立刻重视了起来，“我们已经让人去找他了。”
    “一般情况下，古玩店老板想要收货，不会派个伙计过去的，除非是老板极其信任的，不然内外结合，他这个店也开不长了！”
    “你是说，那个伙计有问题？和崔耗子他们是一伙的？”
    “不好说，但是他的行为很反常！如果他们自己想收货，为什么还要拉个外人？如果是他自己的主意，那是不是说，他老板也有问题？”
    这些话，我从一开始，就在琢磨。
    我没问唐莲，毕竟田老板和他们是常年合作的，我不希望这里面真的有问题。
    但是，因为唐林失踪，抓到了崔耗子，警方出面去询问就不会让人怀疑了。
    正说着话，有个警察过来了，“马队，人带回来了！”
    “好，我这就过去！”马文涛说完，回头看我，“要一起去看看吗？”
    我站起身，跟胖子说道：“你给唐莲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她和田老板之间的合作到底是哪一种。”
    “好，我这就打！”
    我跟着马文涛出去了，来到了一间接待室，里面坐着两个人。
    马文涛开门进去，“来了？”
    年纪大一些的老板模样的人站了起来，“马队长召唤，岂敢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