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富指着报纸问靳卫东：“靳忽悠，我有点看不懂了，你这不是鼓励他们甩掉你自己跟我小叔合作吗？”
    靳卫东：“放心，你小叔不会自己跟他们合作的。”
    李林富轻叹：“你对你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小叔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人，他怎么可能这么乖，一直做你的傀儡。”
    成本价帮靳卫东灌装矿泉水是一回事，跟外商合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灌装矿泉水也是在帮厂子里找点事干。
    跟外商合作就能把厂子盘活彻底起飞。
    靳卫东：“放心，他会按照我说的去做的。他对我的忠诚度，比你还高。”
    李林富嗤之以鼻：“我信你个鬼。”
    靳卫东却没有再解释。
    让伙伴保持忠诚度的办法很多，比如给钱，给很多钱，让对方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
    但是这是最低级的办法。
    因为总会有人比你给的钱更多。
    还有就是让伙伴觉得有成就感，升职，发奖状，在大会上表彰。
    这个必须也给相应的钱，不然就是画饼，时间长了也没有用。
    再者就是为对方解决迫切的问题。这个法子也有个问题，这算是人情债。
    还清了人情债，忠诚就没有了。
    所以，最好的忠诚，是让人对自己产生情感上的依赖。
    比如李林富，需要长辈的夸奖，需要同龄人看到他除了“有钱”以外的优点。
    比如秦磊，需要被人尊重，需要能陪他往上走的良师益友。
    到了李向星这里，就是“找爹”了。
    心理学方面的有个叫“印刻效应”的。本来是指在动物出生时跟随第一眼见到的“活物体”并把它当成“母亲”的现象称作“母亲印刻”，把动物这种不可逆的追随反应现象统称为“印刻效应”现象。
    “印刻效应”不仅存在于低等动物之中，也同样存在于人类。
    而他刚好成了李向星心里缺失的“父爱”的投射。
    这个“印刻效应”在商业销售上，同样可以运用。
    顾客开始接触某一类商品时，第一次购买了什么品牌，只要这个品牌不存在什么大的缺陷，以后这个顾客就会一直购买这个品牌，很难换成新的。
    现在，他正是要抢在中国人对矿泉水还没有任何概念的这个“印刻效应”关键期，培养全体客户购买矿泉水的追随反应。
    而且，也不着痕迹地把b市食品饮料厂变成了三大洋行的总裁老板们心里饮料合作伙伴的首选。
    其实中国只有这一个国有大饮料厂吗？
    肯定不是。
    光东北就有好多啤酒灌装厂，南方也有许多汽水厂。
    所以，为了防止他设计的“印刻效应”失败，还设了招标许可这个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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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标公告一发布，李向星桌面的电话就开始不停地响了。
    除了祈震霆，其他三家洋行都在积极跟李向星联系。
    而且这三家里没有一家再联系过靳卫东。
    朗威.摩奇狞笑：靳卫东，想不到吧？
    这么快，我就把你甩了。
    什么中间人，牵线费用，你做白日梦去吧。
    你要是不甘心，再来联系我就最好了。
    我就好好打一下你的脸。
    李向星却用一样的话回复他们三家：“你们过来面谈吧。我不跟下面办事的人谈，浪费时间。你们直接叫贵公司级别最大的人来。”
    因为是去见对方的厂长，三家洋行觉得总裁或者老板出动，很合理。
    于是各自跟李向星约了时间，带着资料和秘书过来了。
    朗威.摩奇最积极，带着胡凯文和翻译先到。
    没有人到厂门口迎接，而且大门紧闭，冷冷清清。
    胡凯文小声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翻译：“不会的，b市的大饮料厂就这一个。错不了。”
    翻译过去跟戴着袖套穿着蓝布衣服的门卫老头交涉。
    老头有点耳背，半天才听明白，然后打电话进去说了一声放他们进去。
    翻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讪笑：“现在国内的企业都是这样的。”
    朗威.摩奇点头：“没关系。万事开头难。”
    其实心里充满了鄙视。
    李向星一身西装，坐在办公桌后，正在装模作样看报表。
    朗威.摩奇他们进去后，他起身随意握了握手，就坐下了。
    朗威.摩奇看清楚李向星的长相，心里万马奔腾：what-the-fuck，这不就是前几天总跟在靳卫东后面那个人吗？
    怎么会是他？！！
    他跟靳卫东到底什么关系？！
    朗威.摩奇硬着头皮问：“李先生打算怎么合作？”
    李向星摇头：“不止你一家想谈，来来去去谈条件太浪费时间，你们就照着招标文件做标书，然后送过来给我看就行。我看完自然会找你们谈。”
    朗威.摩奇心里狂骂：既然这样，你还把我们叫过来，是几个意思？
    李向星说：“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耽误几位的时间了。”
    朗威.摩奇气得不行，走出去的时候一直用英语骂各种脏话。
    胡凯文和翻译默默跟在他身后听着，不敢出声。
    朗威.摩奇骂够了，停下回头盯着翻译和秘书：“你们是中国人，说说看，除了写这个变态的投标书，有没有别的法子。”
    翻译和胡凯文交换了个眼神。
    胡凯文小声说：“私下找找李向星试试看呢。听说他这人不怎么按常理出牌。而且在品德上受人非议。”
    李向星明显在敷衍朗威.摩奇。
    刚才在办公室里，可能有些话不好说呢。
    朗威.摩奇听懂了：也是，这是个国营企业，所有利润都要上交。
    李向星拿的是死工资和不多的奖金。
    厂子里利润再高跟李向星本人都没什么大关系。
    听说中国人还给这种制度取了个名叫“大锅饭”。
    就是说，一个企业里的所有人不管干没干活，干多少活，最后利润都会被放在一个大锅里，然后一人发个勺从里面舀着吃，多了带不走，少了饿不死。
    所以他必须要给李向星私人一点好处才行。
    翻译说：“听说他常去李家饭店吃饭。李家饭店是b市首富开的，也是b市唯一一家能吃到海鲜的饭店。”
    朗威.摩奇摸了摸下巴，点头：“好，那就去李家饭店等他。最好我们就住到李家酒店里去，方便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