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来道协。
    没想到道协的办公场所，会是一座很大的道观。
    而且这道观还是在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
    这道观没有什么历史，就是道协成立初期才修建起来的，说宏伟我都觉得宏伟形容不出来道协的奢华。
    我去过道宗，我以为那就算是道教最奢华的一座道观了。
    但跟道协比起来，我觉得道宗还是要逊色不少。
    这有证跟没证，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
    不过道协是办公场所，不对外开放，而且里面几乎是不允许有人居住，唯独有两个人例外。
    这两个人，自然是道协的两大巨头。
    一个无极先生，一个慈绝道长。
    他们也并非是居住于此，听说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闭关，闭到现在，连饭都不用吃，水都不必喝。
    我心说这不王八么？
    就算是王八，那也得吃饭喝水啊。
    尽管心中有好奇，但我还是没去打听太多。
    我和陈雪一同去参加了所谓的庆功会。
    这庆功会开得，我都觉得十分离谱。
    整个庆功会从头到尾，都在悼念死于守护龙脉的那些道协人员，并且沉痛哀悼。
    而对于那些牺牲的民间道士，是只字不提。
    而且对于在整个任务当中的总牺牲人数，道协显然也有隐瞒，我估计他们报出来的人，全是道协人员的死亡人数，他们压根没把民间牺牲的那些人算进去。
    所以我觉得牺牲的民间道士，估计是白牺牲了。
    而且在最后的功劳汇总当中，被提及的人，也全都是道协的人，还有道协的几个领导。
    至于我们这些还活着来参加庆功会的民间人员，私底下自然也都有奖赏，但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在庆功会上被提及。
    说好听点，这是庆功会，说难听点，这就是道协的内部升迁活动。
    我估计道协是怕民间的道士会膨胀吧，总之我头一回参加这种所谓的庆功会参加到我想吐。
    庆功会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原本我和陈雪要去外面住酒店，但方凯将我留了下来，留宿在道协旁边的一家大酒店。
    他跟我聊了很多，甚至劝我在道协工作，他可以把我安排在他的部门任职。
    这次的任务结束后，方凯又升职了，他说如果我跟着他混，将来肯定能混个出人头地。
    其实对于权势和财富，没人能拒绝，男人一生追求的不过也都是这些，我也是如此。
    但我不能没有人格啊，我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工作呢？
    这地方太特么肮脏了。
    方凯劝了我很久，见劝不动我，也只能放弃了。
    住进酒店之后，齐卫东也来见了我一面。
    我看他那断了一臂，又瞎了只眼睛的样子，我都替他感到狼狈。
    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道协这么执着。
    “齐哥，你到底图啥啊？”
    “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齐卫东只是笑笑：“可能这就是我的执念吧，倒是你很潇洒，说退出就退出。其实以你的能力聪慧，你如果在道协混的话，将来一定会混得很好。”
    “你这人也太没志气了，连人家领导来劝你，你都不留。”
    我也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没有你们这么有志气，我只是条咸鱼。”
    和齐卫东聊到深夜，他才离开。
    刚才我又劝了他一次，打算把他介绍给许磊。
    不过他跟我一样，都很执着，我执着地不肯在道协工作，他执着地要为道协奉献到底。
    当晚，我睡得并不安稳，估计是睡在道协的地盘，连睡觉我都睡不好。
    好不容易睡着了，我又开始做梦。
    我能清楚地感知到我在做梦，而且梦见的场景，还就是在道协门口。
    我梦见我从酒店走出来，走到了道协门口。
    原本门口有道协弟子在把守，可此时在梦里面，这门口没有道协弟子，只有一个老头儿。
    那老头儿坐在台阶上，也不抬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
    我朝他走了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老人家，这么晚了不睡觉，外面不冷吗？”
    他还是没有抬头，但回了我一句：“年纪大了，觉少。”
    我有些好奇，问他是不是道协里面的人。
    这么晚，他如果是住在附近的话，这附近能住的地方也只有酒店，而住在酒店里面的人，只有今天来参加庆功会的。
    可是庆功会上，我好像没见过这么年迈的老人家。
    “我就住在这里。”
    他抬手，指了指大门里面。
    我顿时一愣，脸色微变：“您是……无极先生？还是慈绝道长？”
    能住在里面的人，只有这两位。
    可是这两位不是一直在闭关么，怎么会出来呢？
    但仔细一想，我本来就是在做梦啊。
    难道这个梦，是他们其中一位要见我？
    正当我询问完这话，他直接抬起了头，一脸笑意地望着我。
    我吓得后退了两步，一眼便认了出来他是无极先生。
    准确来说，他是假的无极先生。
    真正的无极先生，早就已经死了。
    “您是无极先生，您想见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为什么要拉我进梦里面相见？”
    他淡淡一笑：“因为我们不能见面。”
    不能见面？
    这是何道理？
    他都能在梦里面来跟我见面，为什么现实中就不能见？
    “我很好奇，您到底是哪位神人，敢假冒无极先生这么久。”
    既然是在梦里面，我也就没那么多顾及了，直言不讳地问他。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果然好奇心很重，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可以告诉你，但难免会给你留下一些阴影。”
    我这人有些贱得慌，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是想知道他的身份。
    而且，不管他什么身份，反正我已经退出这个圈子了，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里，他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说他是玉皇大帝，我觉得我都能接受。
    “那您就告诉我吧。”
    我直接道：“总之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您的真实身份，并且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里，您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的名字，叫李向阳。”
    李向阳？
    我脸色狂变，浑身都颤栗起来，深深的恐惧瞬间占据我的内心，吓得我跌倒在地。
    他怎么……会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