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妙馨紧闭了双眼,在神思迷乱之中,既惶恐惊怕,却又不作任何挣扎和抗拒。
便在这时,她感到行军床开始晃动起来,并发出了“吱呀、吱呀”之声。
“这里,湿滑……湿滑得很呢!”
接着,妙馨听到了熊剑东独自道。
这句话的意思,她晦涩难懂,以为他定是刚才泼了盆水在身上。诧异地伸手摸了过去,也并无发现熊剑东躺在身边。
行军床依然继续晃动,也依然“吱呀”作响,只不过这晃动和响声,时而剧烈又时而缓慢。
妙馨睁了眼,在黑暗里偷偷寻望。
原来,却是熊剑东猫了腰,蹲在她的脚后跟那边,正在使劲地摇动着行军床。
妙馨顿时躁红了脸,满心羞愧。原是熊大哥终究没有轻薄于她的那种念想。
“娘子,相公我可是……要给了你啦,很多……很多的小小石川羽!”
“他倒是自己装得极像!”
妙馨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涌起一种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失落!
终于,行军床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我端……端过热水来,娘子……洗洗!”
但见熊剑东立起了身,在炭炉上端起了军用脸盆。妙馨听到了他发出一声低叫,大概是双手被烫住了。
“我哪里还会用洗。他这多此一举,倒是活该!”
妙馨偷偷一笑,顿觉开心,以为熊剑东就当受此惩罚。不过,她很快又紧张地盯住熊剑东,担心他会被烫的不轻。
这回,她看到熊剑东抓了一条毛巾在手里。接着,见他轻着脚步,端了那盆热水到窗前,接着迅速打开窗子,把那盆滚烫的热水突然从窗前泼洒出去。
跟着,便听得外面有人发出了“哎呦”一声惨叫!
妙馨听得出来,这被热水烫了的人,便是对她似有垂涎之意,从南美过来的谭启镖。却原来,这一切都是熊大哥早就算计好的。
“谁?”
熊剑东故意发出惊问。
“什么人?”“站住!”
差不多是与熊剑东异口同声,随着“咔嚓”“咔嚓”的几声枪栓作响,外面有几个巡逻的士兵厉声质问着,对这边摸了过来。
谭启镖也不答话,竟是不敢跑回旁边的住处,却是向着远处的马厩那边抱头鼠窜。
外面,瞭望塔上的探照灯,顿时全亮了起来。
妙馨也随了熊剑东,从窗子向外爬将出去。
事情就发生在两人的住处这里,他们没法充耳不闻,总得要表现出一番无辜的样子,跟着趁就个热闹去看看。
不过,熊剑东却是要一路被妙馨搀扶,咳嗽之声不断。
摩尔巴和姆里班加哈也拎了枪,从房间奔跑出来。
那几个巡逻的士兵,很快就从马厩的草堆后面,把吓得哆里哆嗦的谭启镖,轻而易举给搜寻出来。
那个被抓俘的美军上尉肯特,就被牢稳地锁在了这里马厩的一个木柱上。显然,他被料定无法挣离沉重的铁链,根本不可能逃跑,所以并未有士兵被安排进行看守。
一个士兵,辨认出来谭启镖的身份。
“你是乎拉乞德长官请来的客人吧,为什么要在半夜里跑了出来?”
谭启镖见到有人认出了他,便抖了抖身上的干草,恢复了些神气。
“我是被你们追赶过来的!”
他反倒带了些气急败坏,口气强横道。
“误会!误会!”
几个士兵陆续收起了枪,对谭启镖变得客气而尊重起来。
“好心的先生,我是美军的肯特上尉。请你设法,帮帮我!”
那边的肯特,这时也辨认出了谭启镖的身份。因为记得他下午曾经对自己的遭遇表示过同情,于是异想天开,通过英语向他表达了渴望求救。
“哦,我知道你是一名米国军人!”谭启镖似是已经不在意了自己此时的窘状,跟着用英语回答,“可是,我怎么才能帮到你呢?”
“拜托,在我被斩首之前,想把一样重要的东西转交给你保管!”
肯特道。
“这个?眼下还不是很妥当。”谭启镖不敢贸然答应,“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不敢把你怎么样。也许,你会很快就能等到活命的机会”
就在谭启镖和肯特交谈之时,熊剑东和妙馨,以及摩尔巴与姆里班加哈都已经跟着动静,及时赶了过来。
“谭先生,你怎么会在深更半夜,跑到马厩这边来了?”
摩尔巴惊疑问道。
“我?”谭启镖心虚地看了一眼熊剑东和妙馨,信口扯道,“我出来大解,正要去找厕所,就被这几个弟兄拿枪吓唬,所以胡乱跑了过来。”
“看见你刚才与这家伙在谈话。”摩尔巴问道,“他,都讲了些什么?”
“他?”谭启镖心惊了一下,不打算把肯特说到要交给他一样东西这事,立时就轻易吐露出来。
“他是已经饿到发昏,在向我要一碗水喝!”
谭启镖扯了谎道。
“哦,原来这样。的确已经饿了这家伙,有好几天了!”摩尔巴不动声色,向一个士兵命令道,“看在谭先生的面子上,明天一早给上尉先生送碗水来。”
摩尔巴作为乎拉乞德的副官,其实是在这军营里,唯一懂得英语的人。只是,他眼下并不急于戳破谭启镖。
而熊剑东,对谭启镖与肯特之间的谈话内容,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石川羽先生,没想到把你们夫妇也惊扰起来了。”
摩尔巴这时又对熊剑东歉意道。
“摩尔巴副官,没……没关系,我们刚才……刚才还没有睡呢。”
熊剑东道。
“请摩尔巴副官,能对我们的那笔军火交易款子,在乎拉乞德长官跟前,多多讲些好话。”
妙馨不失时机地对摩尔巴道。
“夫人大可放心,”摩尔巴道,“就在你们刚走,我就奉了乎拉乞德长官的命令,准备好一张东京银行的支票,亲自交给了他。”
“摩尔巴副官所说,真得就是事实。”姆里班加哈也在一旁证实道。“看来夫人今天夜里,肯定能睡上个好觉啦!”
“非常感谢摩尔巴副官和姆里班加哈兄弟!”妙馨显得喜出望外,“相公,外面冷的很,咱们回屋睡觉去吧!”
她拉上熊剑东,一路兴高采烈的走了。
……
便在深夜三点多,乎拉乞德的阵线旅,经过谭启镖这上半夜的一番折腾之后,士兵们在短暂的惊醒之后,重新又回入到更为深度的梦乡里。
熊剑东和妙馨换上了夜行衣,决定把握住眼下难得的良机,提前实施他们计划好的行动方案。
只不过,两人还打算要见机行事,放走那个叫肯特的美军被俘上尉。然而这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肯特就锁在了马厩里,待会在他的眼鼻子展开行动,所以只能是要么冒险救了他,要么果断干掉他。
但毕竟,肯特是无辜的。
他作为一名米国现役军人,正在从事正义之举,所对抗的是i?s国极端暴恐分子。因此上,他们两人才会很快形成了恰当而一致的意见。
既是拿定了主意,熊剑东与妙馨便是一先一后,敏捷地从窗子跳入到外面,立时掩进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趴伏了几分钟后,待见到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两人才向马厩那边移动过去。之前经过观察,大概是每间隔四十分钟左右,会有一次流动巡逻哨经过这里。
这样的一个时间周期,对熊剑东和妙馨要完成既定计划,已经是相当充沛。
这时,锁在马厩柱子上的肯特,脑袋在身前垂得很深。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真的就饿昏了。
但见妙馨快步移近到肯特的跟前,瞄准了对方的头尖之上,轻指一戳,就见肯特立时醒来后,只能惊恐地翻转着一双眼珠,却不能叫出声来。
他难以清楚,自己这是被施了何种妖法。
妙馨却是心中窃喜,原来外国人并不稀奇,也长了一般同样的穴道。
此后,妙馨被留下在原地看守肯特,熊剑东只身绕过马厩里的草堆,眨眼间就靠近到摩尔巴营房后面的窗前。
能听到摩尔巴和姆里班加哈,两人正在交替地打着鼾声。
熊剑东拔出了贴在小腿上的太子剑,对着窗缝慢慢一划,就把窗子轻松打开了。
首先拎出来的是沖烽枪和子弹带,接着才是那个沉重的皮箱。
前后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妙馨便见到了熊剑东顺利折回的身影。
接下来,熊剑东挥起手中的太子剑,轻而易举,便斩断了锁在肯特身上的铁链,押着他一起朝着山头的方向出发。
但肯特这时显得并不老实,一个劲地晃动着身子,像是有什么话要立刻说出来。
熊剑东不由得有些发急,直到用沖烽枪扛住了肯特的腰间,对方才算乖乖听话。
等到走出了几十米远,就近摸到了一处铁丝网跟前,熊剑东舞动了太子剑砍出个缺口,妙馨才为肯特解开了穴道。
熊剑东也只能选择到了这时,急切地用英语与肯特短暂交流几句。
“肯特先生,你向山里跑。这把沖烽枪交给你护身。”
他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可我还要立刻返回去的。因为,在锁住我的那个柱子跟前,有一个石块下面,我埋藏了微型录影器。只有纽扣一般大。”
肯特惶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