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多月的整顿,启源石场业务蒸蒸日上,员工也增加到二十多号人,机器轰鸣,呈现繁荣景象。相比之下,周边的市场还是老样子,有的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这一天中午,石场突然闯进来十几个穿着保安服的人,说是查暂住证。那个时候,有身份证还不行,必须有暂住证。曾经有人来深圳旅游住在酒店里,下楼就被带走的,这可不是笑话。
这帮人凶神恶煞似的,没有暂住证的一律带走,亮子外出办事了,下午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带走了三个员工,刚来石场没有多久,还没来得及去办理。
一了解这些保安是村里的联防队员,亮子刚来,只是办事时去过一次村委,还没能联络感情。可是,就算这样,一般情况也不会到石场查什么证,毕竟这石场原本就是村里的土地,出让后流动人员多了,对村里的经济也是有帮助的。
带走的人统一送到派出所,如果不及时去接人就会送到更远的地方,甚至遣送回原籍。亮子和杨光赶到的时候,人正准备送走,每人交了200元的罚款,才把人赎了回来。
亮子让杨光去联防队打听一下,怎么突然就查启源石场呢,在治安联防队就遇到一位武宁的老乡,一番寒暄近乎之后,才知道真的是有人特意要整亮子。
世界很大,冤家路窄,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亮子知道那狗日的王照松去年也来了深圳福永,并且开了一家旅店,楼下二层棋牌按摩,楼上住宿。
没有想到这王八蛋竟然也干起了石场,就在启源石场前面公路往左五六公里的地方。亮子去过一次,孙成哲带他去的,春节期间还没有开工,叫什么隆旺采石场。
之前灰溜溜跑路的何本雄,和那两个混小子,后来就进了这家石场,一聊起知道现在的老板和亮子的过节,于是表面上积极表现,暗地里怂恿王照松搞亮子。
刚开始,王照松也没怎么上心,出门在外,井水不犯河水。这王照松大部分时间待在旅店,打牌玩乐什么的,石场的事情交给何本雄,何本雄哪有什么经营头脑,石场要死不活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善。
而亮子是拼着命的想办法,拓展业务,很快就和周边的石场拉开距离,生意红红火火的景象。这下王照松看着眼红不舒服了,缺德的本性就显露出来,招来何本雄商量怎么搞亮子。
这何本雄在这里待了五六年,一来二去和联防队有些熟,认识其中姓马的副队长,吃吃喝喝一番许诺后,就带队来查启源石场,想搞得你鸡犬不宁。
事情原委弄清楚了,亮子想这王照松不敢正面硬刚,暗地里使绊子,怎么也得治一治,否则以为拿他没有办法,至于何本雄,不过是丧家之犬,日后再收拾他不迟。
恰好这几天,堂哥杨义回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趟,像是弄了不少钱,提着大哥大,那叫一个气派,亮子就和他说起石场被查的事情。
堂哥说,这好办,之前读书的时候不是害过你吗,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他不是弄了一家旅店吗,有牌室,我去过,他不认识我。
这牌室门道可多了,无论你是扑克玩三公,炸金花,还是麻将什么的,没有不出千的,十赌九诈,为啥普通人去玩,经常是输的,就是这原因。
当然这种小牌室,千手基本是不入流的,三脚猫的功夫,但小动作一定有的,今晚就去抓千,让他这牌室都开不成,跪下来求你。
亮子喊上杨光,三个人吃了晚饭,来到棋牌室,杨义一个人就先进去了,亮子两个就在外面转悠,看情况再做打算。
杨义走进棋牌室,已经有不少人在玩,玩牌的人少,主要是打麻将。只见王照松和几个老板模样的人在喝茶,不一会儿就上桌打起麻将。
杨义假装玩了几把三公,慢悠悠走近王照送那桌麻将台,玩的还不小,50~100的,自摸每人100,大牌翻倍,奖四匹马,一轮下来输赢也是上千。
刚开始,几个还有说有笑,慢慢安静下来,打这种麻将,手气不好或者技术很烂,一晚输个万儿八千的正常,要是遇到人家配合有心搞你,输得就会更多。
杨义看出来了,王照松和坐对面的在玩联手,主要对象是他下手的一位老板罗总,四十多岁,水平不怎么行,牌瘾却很重,老是催促快点出牌,轮到自己却是磨磨唧唧的。
十来圈,输赢不是很大,这时王照松发信号了,主要是通过肢体语言,三根手指直伸是三条,弯曲是三万,对向自己是三筒,摸耳朵,眨眼睛,等等,这些不经意的动作都是暗号。
接下来,可以想象,罗总越输越多,嘴里还不停嚷着,手气怎么这么背,你们单钓都能自摸,我是胡三章都摸不到。他怎么能摸到呢,人家早就挖坑等他跳了。
又一局,王照松筒一色,听六九筒,胡了可就是翻倍,眼看六筒断章了,只见王照松膝盖一顶,台下暗格弹出一张麻将牌就落到手中,正是九筒,王照松扣在掌心,佯装抓牌,摸牌瞬间,杨义快速摁住王照松手腕,翻开掌心,九筒掉在桌上。
“罗总,你输的原因在这。”杨义望着罗总说道。
“啊!竟然抽千,王老板,行啊!难怪总是输,原来搞门堂。”罗总气愤地站起来,指着王照松。
这王照松心一惊,什么人今天为难我,抬头一看,也不熟啊。“我抓的就是九筒,你看花眼了吧。”
“你应该抓的不是九筒,是这个,三万。怎么,不服。”杨义扬了扬手中的烟盒形状的微型照相机,“这里拍了不少照片,要不要看一看。
那时候还不流行摄像头,像王照松那样的玩法,在普通赌局还可以,在上些档次的赌场里,恐怕早就得留下手指头了,四周都是抓千的人,分分钟抓住你。
王照松恶向胆边生,就是不认,大喊保安,“你找死啊,算哪根葱,来搅我的局。”同时拿起板凳就砸向杨义,杨义也曾习武,虽然不精,不至于太吃亏。
王照松舞着板凳还没有砸下来,他一躲闪,朝着王照松后颈就是一肘子,哎呦一声王照松趴在地上就只有喘气的份。那几个保安,五六十的小老头,哪还敢动手,站在一边干看着。
这边,亮子注意到,棋牌室靠近一条小沟,有一条小门,关的不是很严实,爬下去蹲在门边,听到动静,示意杨光,立马就冲了进去。
客人吓得纷纷走了,坐王照松对家的看了眼杨义,见他没吱声,心里是一万个感谢飘过,也悄悄溜了。杨光赶走保安,一下子棋牌室就只剩下亮子、杨义、罗总和王照松。
王照松抬眼一看,是亮子,心里也明白,找他算账来了,就趴在地上不吭声。
罗总蹲下来,揪住王照松的头发,“王老板,不地道啊,愿赌服输,可你竟然玩阴的,这一段时间输了二十多万,账怎么算?”
这罗总祖籍潮汕,年轻时去香港打拼,如今算是港商回来投资,也是有一定实力的人。
“赌桌上的规矩,留下手指头。”杨义说道。
“千万别啊,罗总,我也是没有办法,开这旅馆贷了款,那石场还欠着债呢,容我几日吧。”
“赌桌上的规矩,当天事当日了,要么送钱来要么留下手指头。”
罗总怒气冲冲地吼道,从包里拿出瑞士军刀,“妈的,坑我,刀小了点,王老板你就忍着吧。”说着就按住王照松的手掌,扬起手中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