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年高考,楚楚的高考成绩是702分(满分750分),分获文科状元和英语单科状元。当然这样的成绩,远远比不上陆子初的高考成绩:749分。
曾经有人戏称过陆子初的高考成绩,说他此生若想圆满,只差那个“唯一”了。
人家陆子初,8岁就开始参加数学竞赛,潇洒来回不下几十余场,他是常胜冠军,高二就被保送国内顶级名校,但高考结束后,却选择了t大。他是天才,有谁会傻傻的跟天才去比拼成绩。
但楚楚不跟陆子初比,并不代表她不会跟同性相比,她原本在另外一座城市念书,那夜在蓝钻看到顾笙,激起了她的求胜心,再加上陆子初也在t大教学,私心里她是很想转校的。
如今,楚培华来t大,上午见陆子初,下午见校长,目的很明确,楚楚想在明年开春转进t大法学系。
在楚培华眼里,高考状元是凭实力得到的荣耀,虽说包含着运气,但离不开平时勤奋好学。
陆子初是他看着长大的,从陆子初考进法学院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陆子初早晚会成为法律界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假以时日,所获成就甚至会盖过他。
楚培华很欣赏这个晚辈,年纪轻轻,但在职场上足够的冷静,也足够的心狠,他曾观摩过陆子初在法庭上的表现。
年轻人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在进攻和防守间理性娴熟,轻松驾驭着诉请逻辑,难怪有人会称陆子初是为刑辩而生的人。
陆子初能力显著虽让楚培华欣赏,但他更欣赏陆子初的却是他毕业后的选择。
在中国,坚守刑辩为专职的律师凤毛麟角,很多年轻人参加完司法考试后,用专业字句来形容的话,他们通常会为了生活“弃刑经商”,这里的“弃刑经商”指的并不是放弃律师职业,进军商界,而是说,刑辩流年不利,并不是赚钱的肥差,但抛开刑辩这条路,接收其他案件的话,都将是肥差。
倒也不是说陆子初不为金钱所动,他父亲是有名的房产巨擘,家里惟独不缺的就是金钱,这么想来,背后有陆家财力做支撑,陆子初职业规划难免顺风顺水多了,但陆子初毕竟是有一身傲骨的,从不仰仗家里帮忙,更没寻求过楚培华的帮助,每件棘手的案子落在他手里,到头来都能完美收场。
在他身上,有一种令诉讼人信服的力量。
面对这个处变不惊的年轻人,楚培华比谁都清楚,楚楚若是转到t大,一定会从陆子初这里收获到很多专业素养,所以面对女儿转校,楚培华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妥协了。
妥协的原因有很多,但这些原因里,一定有一个原因是关于陆子初。
校园大道上,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路,楚培华拍拍陆子初的肩,笑道:“子初,楚楚开春转到t大,到时候还需要你多费心。”
陆子初笑了笑:“楚叔客气了。”
楚楚转校太突然,楚培华刚才又在他面前提起顾笙来,想必楚楚转校跟顾笙多少有些关系。
好胜心强,有时候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个孩子……不期然想起顾笙,聪明,敏感,虽然骨子里会流露出成长带来的伤痛,但所幸活得简单。
下午的时候,阿笙和依依去了一趟商场,学生党没多少钱,但还是破费了,一双手套,一只包,这就是两人逛了一下午收获的成果。
唐汐家境很好,并不见得会喜欢,但两人既然受邀参加,总不能空手而去。
乘坐出租车前往凤城会所,外面停着一排排名车,听说唐汐家人为她包下了整个凤城会所,更为宾客准备好了住宿房间。
确实需要夜间住宿,凤城会所在市郊半山腰上,深夜聚会完毕,无车一族想要打车回去,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至于那些有车一族,酒足饭饱之后,主人大概也不放心他们醉酒开车离去。
阿笙之前不是没有参加过名流派对,比如说韩永信过生日那次,但这次和上次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上次宾客大都是商场资本家,中年人占主场,这次全是年轻人,唐汐父母为了女儿能够和朋友们玩得开心,担心现身会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晚上露露脸,就走了,很亲切。
依依说:“唐汐父母对女儿真的很好。”
阿笙笑,每一对父母对自己的子女都很好,只不过这些好表现在细微之处,有些明显,有些不易察觉罢了。
身为主角,唐汐晚上很忙,刚和阿笙、依依说了几句话,就被人叫走了,便让他们自己先找位置坐下,等她回来好好聊。
没想到,还没找位置坐下,迎面就走过来一群人,中间那人不是韩愈,还能是谁。
他今夜穿着灰色羊毛衫,黑色长裤,身材在一群人里面显得格外修长挺拔,他和陆子初一样,都是穿什么都好看的人。
见阿笙停下脚步,依依很有眼色,好奇道:“那人是谁?”
“韩永信的儿子。”
依依“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阿笙拉着依依,想转身避开,装作没看到韩愈。
阿笙这时候很希望韩愈没有看到她,算起来他们有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在这里碰到韩愈,虽然意外,但仔细想来,吴奈、石涛、陆子初他们都认识唐汐,所以韩愈认识唐汐,出席生日宴,似乎也很正常。
“顾笙。”
甚少在公共场合主动开金口的韩愈,竟在这个时候叫住了阿笙。
阿笙咬咬唇,再转身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
韩愈眸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没有走近,就在原地站着,于是一帮朋友因为不明状况,也都站在那里,好奇前面两个女孩,究竟哪个是顾笙。
韩愈目色漆黑:“你过来。”
阿笙站着没动,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他让她过去,她就过去。
韩愈见她站着不动,竟迈步向她走来。
刘依依紧张了,小声问阿笙:“他这是要打你吗?”
阿笙其实很想告诉刘依依,虽说韩愈平时有些喜怒无常,但他并不打女人。
她注定没办法告诉刘依依这些,因为韩愈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阿笙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低头对她说:“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们?”阿笙挣了挣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有人在场,阿笙不便做的太难看。
“我还能害你吗?”韩愈声音还在阿笙头顶飘荡,阿笙人已经被韩愈拉到了那群人面前。
男女步子有差距,韩愈停下脚步时,阿笙没站稳,直直的撞在了韩愈的身上。
韩愈扶住她身体,嘴角似是有了笑意,就是这抹笑,令周围一群人惊诧不已。韩愈在圈子里难缠素来出了名,别人是惜字如金,他是惜笑如金,如今他在公共场合拉着少女的手,嘴角隐带笑意,很有意思。
韩愈看向众人:“介绍一下,她叫顾笙,目前正在t大法学系读大二。”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笙终于知道,韩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的确没有害她,反而是想帮她,这群人都是律师新贵,谈吐间经验老成,其中几个,阿笙前些时候还在专业报纸上看过有关于他们的报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谈话不到三分钟,阿笙大三实践目的地就有了着落。
刘依依寻到间隙,对阿笙说:“韩愈还是挺不错的。”
阿笙不明白,韩愈为什么要帮她?正好遇到她的时候,身边有几位律师朋友,所以水到渠成,顺便介绍一下?
不过,韩愈还是挺君子的,介绍双方认识之后,就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
有人很好奇,问阿笙:“你和韩先生是什么关系。”
毕竟之前谈过话,阿笙不能不回答,但真要她回答他们是什么关系的话,还真是不好说,所以告诉那人:“比较复杂。”
这话,听在别人耳中,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总之被他们先入为主,添加了暧昧漂染剂。
后来,在宴会上遇到了石涛和吴奈,惟独不见陆子初,阿笙先跟他们寒暄了几句,这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陆老师怎么没过来?”
石涛说:“子初委托人患有深度抑郁症,黄昏的时候情绪低迷,自杀未遂,现在还在医院里,今天晚上怕是不过来了。”
阿笙忽然有些失落。
鉴于上次前车之鉴,阿笙这次原本说好斟酌饮酒,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喝醉了。
唐汐说,果酒很甜,不管喝多少都不会醉。事实证明,果酒很好喝,但阿笙和刘依依却都醉了。
被唐汐送回房间,阿笙胃里绞着疼,后来只觉得眼前有好几道人影在晃动,似乎看到了韩愈,凑到她耳边,气息温热:“酒量这么浅,还学别人喝什么酒?”
再然后,唐汐似乎为她换了房间。
半夜的时候,阿笙昏昏沉沉间,觉得身边床位一沉,有人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她还以为是刘依依,含糊不清道:“依依,回你自己床上去。”
那人身体一僵,然后极其缓慢的坐起身……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灌木丛在隆冬季节茂盛依旧,宛如遗忘了季节,在磅礴大雨中显得越发迷茫和无助。
天地间,雨水肆意凌虐着凤城会所,似是一个叛逆的少年,不肯轻易为他的恶作剧买单。不到天亮,绝不散场回家
房间昏暗,凤城会所清一色素白大床上,依稀可以窥探两道朦胧的身影。
其中一道应是女人,虽然盖着被子,但隐约可见曲线玲珑,海藻般的长发铺散在白色枕头上,撩人心扉。
另外一道应是男人,身影修长,半坐在床上,宛如精瘦的猎豹,在黑暗中静待时机,以便随时猎狩。
男子侧眸看向身旁的女人,似乎想辨识她的身份,良久后,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见被子下滑女子腰际,便把被子拉高,尚未给女子盖好,不曾想扰了女子安睡,忽然转身抱住了他的腰,懊恼道:“依依,别乱动,乖乖睡。”
被对方误以为是女人,男子似是有些哭笑不得,垂眸看着女子,她缩在他的怀里,显得很小,睡意浓浓,因为脸颊枕在他胸前,大概压到了衬衫纽扣,让她很不舒服,闭着眼睛来回蹭了蹭,似乎这样做,可以把纽扣蹭掉一样。
小举动很容易就让男子联想到一种小动物,外婆家午后安睡的小猫,眯着眼睛,也像她一样喜欢蜷缩着身体,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