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王玄策将目光看向程怀亮等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自己，简直王八蛋！
    如果是行军打仗，那就是情报有缺。
    极有可能导致军队全军覆没！
    “玄策兄弟。”
    程怀亮尴尬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其实这事吧……这事吧……”
    程怀亮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国子监大军整天大哥大哥的喊，谁还记得魏叔玉是秦善道的师傅。
    “算了。”
    王玄策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将目光看向魏叔玉，眼神逐渐深邃……
    “魏郎中，此次是我等莽撞了。”
    王玄策爽快的道歉，紧接着话音一转：“但小生有一问，能否请魏郎中赐教？”
    “敢问魏郎中……”
    “昨日你可是仗着口舌之力，强行取消了百济的回赐？”
    赐教？
    魏叔玉的面色好似晴转多云，瞬间冷冽。
    “你算计小善道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你倒先问上我了？”
    只见他踏出一步喝道：“你以什么身份？你算什么东西？”
    “这……”
    王玄策猛然惊醒。
    程怀亮等人家世背景深厚，他们跟魏叔玉呛声没有关系。
    但自己却没有多大的背景……
    “魏郎中，此事……”
    在魏叔玉的气势加持下，王玄策也有点慌乱。
    “要我回答也可以。”
    魏叔玉看了秦善道一眼，径直打断：“若是你无话可说，加入商部效力五年！”
    “没有官职、以不入流的身份！”
    众人齐齐一愣。
    很快明白了魏叔玉的用意……
    王玄策算计秦善道，魏叔玉这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替秦善道找场子了。
    而且这条件也够狠！
    唐朝官员分九品。
    九品以内的官职属留内。
    九品以外的官职属流外，流外也是有品级高低的。
    而不入流……则相当于下人。
    这还不算……
    还有那个五年！
    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魏叔玉，你别欺人太甚啊！”
    程怀亮还是讲义气的，当即站出来出头：“以玄策兄的本领，用不了几年能当官，让他给你做事，你配吗？”
    “他配不配还有待考量。”
    魏叔玉看向程怀亮：“反倒是你……”
    “铁定不配！”
    “……”
    侮辱人是吧？
    小爷我一定……我一定……
    定个屁的定啊！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
    叫家长也没用，这尼玛……
    无解！
    程怀亮瞪着眼睛愣在当场。
    “好，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王玄策爽快的答应了。
    他是个聪明人，今次得罪了魏叔玉，以其在朝堂的地位，自己要是不把这事给解决，以后绝对是寸步难行。
    再者说……
    商部蒸蒸日上，哪怕一个下人亦有出头之日。
    罗蛋就是最好的例子。
    别看也是个不入流，但现在鄠县、长安谁敢小瞧他？
    “行……”
    魏叔玉挑了挑眉：“我也就不像某些人一样让你立字据了。”
    “去留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去你丫的。
    什么叫某些人？
    我们这立字据的习惯，还不是跟你学的！
    武将子弟咬牙切齿。
    魏叔玉太讨厌了，必须弄他！
    “那不知魏郎中为何那么做？”
    王玄策的目光越发深邃，这次可是在赌名誉。
    赌赢，名动长安。
    赌输，五年下人！
    字据根本不重要。
    无名小卒想要在长安混，名誉就绝对不能倒。
    “大唐跟百济之间的事……”
    魏叔玉想了想回道：“大唐同意，百济同意，你不同意？”
    “魏郎中，请你认真对待！”
    “诸国行万里之遥赶来朝拜，大唐却取消了对方的回赐，这会给外邦留下蛮横、霸道的印象。”
    “这极不利于大唐对外邦的统治。”
    王玄策声音渐高，声音沉而激昂。
    或许是因为年少的原因，没有那种中年人的稳重，反而多了一抹犀利。
    “讲的不错。”
    魏叔玉赞同的点点头：“但是其中的缘由……”
    魏叔玉一顿。
    扫视了一眼武将子弟，然后缓缓吐出四个字……
    “不便透露！”
    草！
    你这回答忽悠谁呢？
    他喵的……
    程怀亮等人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王玄策亦是皱眉。
    若是涉及到朝廷机密，他的确不好追问。
    “那么我换个问题……”
    “我大唐作为礼仪之邦，却做出如此行径的事情，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王玄策地位虽低，却带着质问的口吻。
    “放肆！”
    魏叔玉猛然呵斥道：“你说的行径是何行径？”
    “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之前，你得先考虑清楚自己的立场！”
    “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大唐子民！”
    武将子弟噤若寒蝉。
    以往魏叔玉只是痞。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魏叔玉发火。
    “我就是站在大唐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
    面对魏叔玉的呵斥，王玄策怡然无惧。
    只见他越挫越勇似得，上前跟魏叔玉对峙而立……
    “敢问魏郎中……”
    “我大唐之所以能迎来诸国朝拜的盛况，何尝不是因为我大唐乃礼仪之邦？”
    “何为礼仪？”
    “那是历代先贤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口碑。”
    “而经此一事，诸国极有可能对我大唐产生惧意与疏离……”
    “到时候诸国朝拜的盛况不在，魏郎中就是千古罪人！”
    好凶的王玄策啊。
    武将子弟亦是惊骇。
    他们从没想过，喷人会比打架更为刺激。
    “千古罪人？”
    魏叔玉愣了愣。
    这下他总算明白魏征当初为何要三抽自己了。
    扣帽子可以。
    胡乱扣帽子就是诬陷！
    若是自己心胸狭隘一点，王玄策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错了。”
    魏叔玉面色显得有点凝重：“我大唐之所以能迎来诸国朝拜的盛况，只是因为我大唐比他们强！”
    嗯？
    魏叔玉的气势好像弱了。
    武将子弟心中齐齐升起一种难以置信的念头。
    莫非……
    拿下魏叔玉的时机，它到来了？
    “这一点我自然知晓。”
    王玄策不负众望，猛的踏出一步，提高分贝道：“但是强国亦得有强国的风范，巧取豪夺只会给今后埋下祸根。”
    “若有一天……”
    “大唐势弱，外族强悍之际，你此举就可能成为压垮大唐的最后一根稻草！”
    “届时大唐无人支援、无人帮助。”
    “这种局面又该如何收场？”
    “当众人提起祸起根源之际，就是你魏叔玉遗臭万年之时……”
    喷的好！
    武将子弟齐齐一震。
    不提王玄策的身份，就这气势，就这形象，就这掷地有声的言论……
    老魏来了都得靠边站！
    “我刚刚可能遗漏了一点……”
    魏叔玉的面色也冷了下来：“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不仅要考虑清楚立场，还得……”
    魏叔玉一步步上前，走到对方面前。
    啪。
    魏叔玉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考虑清楚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