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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边境战争(上)
    第185章 边境战争(上)
    大玉朝,西北诸行省,再向西三千里,茫茫戈壁中,有绿洲无数。
    这些大大小小的绿洲,依托一座座大小湖泊而成,绿洲面积有大有小,小者方圆七八里,大者则方圆百里开外。无论大小,绿洲边缘,都有三重到五重不等的防风林带,宛如长城一般矗立,绿洲内部,则是阡陌纵横,方田处处。
    哨塔林立,暗堡无数,一座座石砖制成的民宅,相互为犄角,组成了严密的防御阵型。绿洲内,更有一条条隐秘的暗道沟通各处,还有无数的陷阱隐藏杀机。
    这一片戈壁滩上,类似的绿洲军屯堡垒,总数不下两千,绿洲内,全民皆兵,一年四季,农闲之时,青壮、妇人,乃至没长成的少年,总数过千万的子民悉数操演军阵,打熬力气,一个个将养得龙精虎猛,战力惊人。
    而那些老人在农闲之时,也绝不闲着,或者打铁铸兵、炼甲,或者打磨木竹以为弓弩、枪杆,甚至是调配高烈度的火药,制成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闷天雷等等,总之,所有人从不闲着,所有人都在疯狂的忙碌。
    越过这一片可怕的,被绿洲军屯堡垒遍布的茫茫戈壁滩,就到了大玉朝官方所谓的‘西域蛮荒之地’。
    这里,山岭纵横,大河无数,一条条湍急的河流,在山岭中冲刷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肥沃平原,其总面积,大概能比得上二三十个江东行省的土地。
    这里盛产金沙,有银矿、铜矿,更有无数宝石、美玉储藏其中。平原上,草木丰美,田土肥得流油,大群大群的牲畜宛如云朵飘荡其上,一片片整齐的军屯田地,每年都能提供无法估量的粮草。
    在这一片大玉朝官方所谓的‘蛮荒之地’中,城池林立,堡垒无数,一座座城池,一座座堡垒,全都按照实战标准打造,所有的子民,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名列军户簿籍,一如那些绿洲中的军屯堡垒,他们四时操练,随时准备打一场灭国之战。
    这里,依旧悬挂着日月大明龙旗,这里的所有子民,依旧骄傲无比的自称‘大明子民’,他们口中的皇帝陛下,帝号崇祯,他们这里按照军屯军团,划分了诸多军团防区,他们的首领,曰卢象升,曰孙传庭,曰孙承宗,曰袁崇焕,曰郑成功,曰曹文诏,曰秦良玉,曰戚继光,曰史可法……
    他们有统筹军政的辅弼良臣,曰于谦。
    他们还有专门背黑锅的监军,曰刘瑾,曰汪直,曰王振,曰曹化淳。
    这四位监军太监,在大玉朝官方秘档上,臭名昭著,在大玉朝内务府织造处的猎杀名单上,更是高居前十——每年农闲,穷极无聊的时候,就是这四位曾经的大太监,兴致勃勃的轮番带着众多军户,浩浩荡荡涌入大玉朝的西北诸行省,热情洋溢的‘打土豪’!
    六百年!
    整整六百年。
    四位大太监带着众多自号‘镇天王’、‘震天王’、‘真天王’、‘振天王’之类的将领,以‘流匪马贼’的名义,一年不落下的登门拜访。
    六百年啊,按照大玉朝官方秘密统计的数据,这些家伙从西北各大行省掠走的粮草数以百亿石计,金银铜钱、古董珠宝堪称不计其数。
    早些年,大玉朝还有些忠臣良将,驻守边疆的大将们,还能和四位阴险奸诈、狠毒冷血的大太监斗一个有来有往,十场仗里面,大概还能赢个四五场。但是最近百年来,大玉朝国政日趋糜烂,尤其是当今太后老圣母上台后……啧啧!
    躺平了。
    西北诸多行省,彻底躺平了。
    尤其是边疆的诸多高官大将,听得朱明进兵的号角声,他们拔腿就走,任凭那些‘马贼流匪’闯入自家驻地肆意搜刮。
    到了最近十年,大玉朝国力越发衰微,最西北的几处行省,边境的郡、县主官们,根本就懒得上任了,有二三十处郡县,干脆实现了‘乡贤自治’,所有的日常事务,完全都由朱明任命的乡老们主持!
    对此,太后老圣母还有朝堂衮衮诸公,那是装聋作哑,就当做不知道。
    只要朱明的正规军不踏入大玉朝的边境,只要他们不侵占自家的城池,不在城门楼子上悬挂日月大明龙旗……咳,想要日子过得去,头上难免有点绿,区区二三十个郡县自治,太后老圣母和衮衮诸公,还是可以接受的。
    刑天鲤闯入焚天城的这一日,正午时分。
    西北玉门行省,玉泉郡边界,金顶山下,宽有七八丈的官道隘口,一支衣衫褴褛犹如乞丐的巡检官兵,正懒洋洋的守着几根木棒棒架起来的关卡,有气无力的打着呵欠。
    其他地方的巡检,敲诈勒索往来商队,油水那是丰厚得很的。
    曾经,这些巡检的先辈们,也是过了几百年的好日子的。
    但是自从十年前,玉泉郡西边接壤的金顶郡,在朱明的扶持下‘乡贤自治’后,这些巡检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一支打着‘撼天王’旗号的流匪,就驻扎在距离他们不到一里地的路边营地中。他们自号流匪,流匪啊,但是你见过满营三千人,全都身着重达八十斤的步人甲,全员装备火器,有大小火炮近百门,更有战马六千匹的流匪?
    三千重甲精锐,就在眼前。
    往来的商队,也就变了脸,他们的车队上,全都插着‘撼天王’的旗号,他们的保护费,全部交给了‘撼天王’……十年前,还有头铁的巡检官兵,想要从往来的商队身上刮点油水,结果当天晚上,那几个巡检就被五马分尸!
    真正的五马分尸啊!
    太凶残了!
    太残暴了!
    自此,整整十年啊,这些巡检,除了那一点干巴巴的死工资,他们是一个铜钱的油水都没捞到……
    罢了,躺平吧,西北诸多行省的官员大佬们,躺平的多了去,也不差他们这一队百来号倒霉蛋!
    风卷着点点沙尘当面扑了上来,巡检官兵们齐齐眨了眨眼睛,等他们睁开眼的时候,他们惊诧的发现,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袍子上用银线绣了大蟒闹海纹样,腰间扎着玉带,头上带着白玉高冠,面白无须,薄嘴唇、鹰钩鼻,透着一股子阴险刻薄味的男子,就在他们这一眨眼的功夫,突兀的站在了他们的关卡前。
    这男子,乍一看去,大概就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但是你仔细看过去,却发现,他的眸光沧桑,身上气息古朽,给人一种他死了几千几万年,刚刚从古墓中挖掘出来透口气的感觉。
    玉泉郡,乃是西北诸省中极偏远的贫瘠之地,这些巡检官兵,也是大玉朝官方体系中垫底的存在——饶是如此,他们对于‘蟒袍’的基本概念,还是有的。
    在场的巡检官兵中,官职最高的巡检官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咕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带着哭音哀嚎道:“爷?您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小的们莫敢不从啊!”
    背着手,面色冷肃的男子张了张嘴,他看着直接跪地哀嚎的巡检官,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伸出手,冰冷刺骨的手掌在巡检官的脑袋上摸了摸,手掌上的寒意自然而然的渗出,差点将这巡检官冻成了冰块。
    叹了一口气,男子幽幽道:“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真是好孩子啊……啧啧,放在当年,你这么知情识趣的娃娃,咱家一定是亲自动手帮你去了是非根,让你进宫里伺候贵人的。”
    “罢了,罢了,看你们也怪可怜的,一个个穿得和叫子一样。”
    男子收回手,轻描淡写的在自己的胸膛上按了一掌,‘哇’的一声,他一口血喷了出来。巡检官兵们齐声大哗——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然后大口吐血?
    这是碰瓷吧?
    这是碰瓷啊!
    百来号官兵齐齐跪在了地上,他们同时磕头如捣蒜,哭天喊地的哀嚎祈求。
    “罢了,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玉泉郡的郡守赵思德赵大人,他亲自拎着八棱瓜锤,给了咱家胸口一锤,将咱家打得重伤濒死,大口吐血啊!”男子很认真的对这些巡检官兵叮嘱着。
    “是,是,是,小的们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就是赵思德那个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进青楼的混账东西,他拎着水缸大小的瓜锤,亲自一锤轰在了您胸膛上,差点没将您打死啊……太凶残了,太霸道了,太不是东西了!”巡检官打着寒战,声嘶力竭的叫嚷着。
    “是,是,是,小的们都看到了!”一众官兵齐声哗然,心头骤然一松。呵,玉泉郡的郡守赵思德赵大人……这货根本就不在玉泉郡,他根本不敢呆在玉泉郡,自从七年前上任以来,这货一直躲在距离这里还有两千里的玉门行省的省城呢。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位仁慈的、慈祥的老大人说,他的伤是赵思德打的,那么就算天王老子当面,这些巡检官兵们,也会坚定的作证——老大人的伤,就是赵思德那个王八蛋打的。
    于是,男子仰天长叹:“咱家刘瑾,向来积德行善,向来与人为善,自来到这一方世界,每个月,总有一日要吃素念佛,以积攒功德,消泯罪愆。”
    “看看咱家,这一身清净慈悲的气息,这般人畜无害的善良好人,只是看这日头正好,时节闲暇,偶尔心动,出门走走……没想到,就有这狂悖歹徒,当街行凶。”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那般精壮的青年男子,手持凶器,无故殴打咱家这活了……活了……活了……咳咳,咱家活了多少年来着?”
    “总之,咱家这般风烛残年的老人,被人当街殴打。何其凶残?何其暴虐?苍天耶,天地悠悠,咱家……咱家……”刘瑾吧嗒了一下嘴,他擦了擦眼角好容易才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喃喃道:“干,读书太少,想不出词来了。”
    “不管了,反正,咱家占了道理,这口血,啧啧,吐得结实。”
    刘瑾吧嗒吧嗒嘴,喃喃道:“这鸡血有点腥……啊呸,人血,人血,这是咱家被人暴力殴打,呕心沥血吐出来的本命精血啊!太,太残暴了。”
    装模作样的,刘瑾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一尺多长的烟,手指晃了晃,烟的导火索被引燃,他随手举起烟,‘哧溜’一声,一道火光冲起来百多丈高,然后猛地炸开,化为一轮红日、一弯白月高悬空中。
    大地开始隐隐震荡,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这十年来,让这处关卡的巡检官兵们颗粒无收的那处军营中,三千重骑低沉的嘶吼着,挥动着漫天旌旗,卷起了滚滚烟尘,呼啸着冲过了关卡,直冲数百里外玉泉郡城的方向。
    在这三千重骑身后,大红色日月大明龙旗化为铺天盖地的红霞,引着涛涛如海的军队汹涌而来。百来个巡检官兵呆头呆脑的跪在地上,他们瞪大眼睛,舌头差点从嘴里吐了出来——这是多少军队?十万?百万?还是千万?
    甚至,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所有活人加在一起,再乘以一百倍,都没有眼前的军队多!
    ‘呼’!
    ‘呼’!!
    ‘呼’!!!
    无边无边身披重甲,手持各色明光闪闪兵器的军队低沉的呼啸着,伴随着‘大明万胜’的嘶声咆哮,宛如发狂的魔龙掀起滔天的海啸,呼啸着卷过了玉泉郡。
    金戈铁马的军阵中,大队身披锦衣的精锐,簇拥着数十名卷发、黑皮、身形魁伟的异族男子大步行来。这些异族脖子上套着铁项圈,相互之间用铁链相连,肩膀上扛着一架通体漆黑,装饰以银色蟒龙纹样的座舆。
    刘瑾身形轻飘飘的无风飞起,轻盈的落在了座舆上,他朝着地上跪着的众多巡检官兵指了指,淡然道:“着了,咱家在外闲逛,欣赏这大好春……咳咳,大好夏……咳咳,今儿个这日子,到底是春夏秋冬哪一季啊?”
    刘瑾有点惆怅的喃喃道:“自从皇爷不用咱家贴身伺候了,咱家连四季,都给混淆了。总之呢,咱家正在欣赏这江山美景,却有狂悖暴徒冲出,将咱家殴打重伤……这笔账,得找玉族的那些老家伙们计算清楚啊!”
    “走吧,走吧,攻过去。”刘瑾轻声道:“倒是,那位承诺的军火呢?”
    大军奔驰,一路卷过了数十座小村镇。
    前方豁然开朗,一片广袤的草场出现在前锋的三千重骑面前——让这三千重骑骇然的是,这一片足足有数十万亩大小的平坦草场,赫然堆满了一口口硕大的木箱。那大小不一的木箱,分门别类的堆积在一起,最高处几乎超过了三十丈!
    近千名身披哑光色全封闭甲胄的士卒,手持造型流畅、充满莫名美感的枪械,以一种极放松的姿态,站在那些堆起来的木箱高处,镇定自若的看着奔驰而来的朱明大军。
    低沉的‘嗡嗡’声中,一名甲士身上甲胄闪烁着淡淡的幽光,他轻盈的飞到了前锋重骑面前,从腰间挂着的文件袋里,掏出了一份厚厚的清单。
    “朱明的人?总算是到了,咱们昨天晚上,就在这里等着了,你们的效率,可真够慢的。”
    “好了,这是黑云侯爵作保,给你们租借的,足够武装千万人的先进军械。三十发弹匣的自动枪械一千万支,配套弹药一千亿发,通用大口径机枪十万挺,配套弹药也是一千亿发。”
    “其他的就是大小口径的,拖拽火炮两万门,配套的炮弹总计十亿发。”
    “其他的一些零碎,比如说进攻性手雷十亿颗,比如说一千台无线步话机等等,这完全是看在黑云侯爵的份上,给你们的赠品。”
    “军械都在这里,你们自己清点,然后发放下去吧。记住了,三年内,你们朱明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按照市价的一点五倍,用真金白银,偿还这一笔军械的费用。”
    烟尘满天,刘瑾的座舆快速奔驰而来,他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一望无边、堆积如山的军火箱子——他心中骇然,按照朱雕虫传回来的消息,这是碣石公刑天鲤出面,向英吉士王国作保,从英吉士王国帮朱明申请来的军械援助。
    英吉士王国本土,距离西北诸省的直线距离有好几万里。刑天鲤帮忙朱明和英吉士签署的援助合同,是在七天前才正式敲定的……短短七天时间,这么多的军火,他们是如何在短短数日内运到这里的?
    千名英吉士甲士向刘瑾行了一礼,身上甲胄微微闪烁着淡淡的幽光,伴随着‘嗡嗡’腾空而起,顷刻间就撞入了高高的云层。
    高空中一阵电闪雷鸣,黑云滚滚中,刘瑾骇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此金属巨物,是如何制成的?”刘瑾喃喃道:“这事情,要和崇祯皇爷好生说道说道,这极西之地的洋蛮奴婢,如何可能拥有如此伟力?六百年前,他们还只是任凭吾等奴役的下三滥……他们怎么能有这般伟力?”
    摇摇头,刘瑾朝着面前无数的军械箱子一挥手:“调度人马,迅速分发军械。嘿,可不能让儿郎们用血肉之躯,迎着人家的枪子、炮弹冲锋啊!”
    不多一会儿,刘瑾把玩着一颗手雷,把玩许久,他拉开拉环,狠狠丢出了一里多地。
    手雷爆开,一团黑烟升腾。
    刘瑾抖了抖手,眸光流转,面色阴晴不定的迅速变幻:“咱们现今的地盘,缺少铁矿,更是绝无硫磺、硝石等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等到攻下了有这些矿藏的所在,嘿,以如今工部、兵部匠造局的大匠实力,这些物件,仿造不难哪!”
    “嘿,嘿嘿!”刘瑾笑得极其鬼祟:“市价的一点五倍?做梦罢。”
    “尔等洋蛮奴隶,曾经是奴婢,就世世代代,永为奴婢……啥时候,轮到你们在天朝上国、父母之邦的身上来吸血了?”
    “玉族无能,骄纵了尔等,可是我朱明嘛……”
    刘瑾拔出一柄御赐的龙纹尚方剑,狠狠的在空气中挥砍了一番:“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得尔等人头滚滚,嘿,给钱?啊呸!咱家是谁?堂堂九千岁刘瑾……还钱?咱家什么时候欠过你家的?”
    “倒是,碣石公的面子上,有点不好看!”
    “嚇,黑掉的钱,分他一份,就好看了!”
    刘瑾得意洋洋的笑着。
    两个时辰后,脱掉了沉重的甲胄,把持各色先进军械的朱明大军先头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扫荡了二十几座城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