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探不到少爷的脉搏了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破开，时熠已如旋风般移至云楼身旁，面带急色。
    云青洛也转身想飞奔过去，双腿却似被灌满了铅，短短五米的距离似有百里之远。
    案桌上的香炉被打翻在地，云楼上身趴倒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左手还握着一个瓷瓶，瓶口处散落着几粒褐色的药丸……
    时熠迅速伸手去探云楼鼻息，稍定心神，便立刻掰开他的嘴巴，拿起两粒药丸往里面塞，待看到青洛也神色慌张地跑至身旁时，出声解释：
    “这是小少爷病发时所服药丸，我已命两名暗卫分别去请夏大夫和府医林大夫，少爷现在还有气息，小姐莫慌！”边说边迅速把云楼打横抱起放到旁边的竹榻上。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远不似表现出来的这般，此时少爷虽有气息，却比之前发作时微弱许多，且以前病发从未像今日这般迅猛。但少爷的病他们一直瞒着小姐，就是不想让她过度担心，也不知这次还能不能瞒得住。
    夏大夫就住在隔壁院子，但现下不在府中，不过那名暗卫轻功了得，最迟应该也会在一刻钟内赶回。府医林大夫处离这里倒也不远，但大夫嘱咐过，少爷心疾发作时不宜搬动，林大夫应该也会马上赶来，时熠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五息过后，他再次伸出手探云楼的鼻息，脸色却瞬间苍白了几分，手指轻颤，但很快便开始掐云楼的人中穴。这怎么会？以往小少爷心疾发作时，就算偶尔晕过去，服用两粒回生丸后不出五息便会好转，从未出现过今日这种情况。
    “药、药没有用吗？”云青洛看到他突然如此，呼吸一窒。
    时熠手上不停，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朝她张了张口，却崩不出一个能令人心安的字眼，说什么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见他这般，云青洛更加慌了心神，连忙也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探，气息微弱至极，再将手指移至他颈动脉处，同样极为细弱……
    她的心脏似要蹦出胸膛，大滴大滴的泪珠瞬间从眼眶涌出。
    颤声问道：“大夫他们什么时候到？”
    “夏大夫不在府中，最快可能也要半刻钟后，林大夫…应该快了。”
    除了等待，云青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绿儿已经去请了母亲，御医就更指望不上了，随意搬动云楼的身体又会加重他的心脏负担……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这边云青洛还在无能地思索，时熠的脸色却彻底惨白“怎…怎么会没了？”他喃喃道，继续再探，还是一样……
    “什么，什么没了？”云青洛急道。
    “少爷，少爷他……”
    “少爷怎么了？”又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时熠循声望去，看到正疾步走近的林大夫，原本呆滞黯然的眼眸立刻迸射出希望的光芒：“林大夫快来看看，我好像探不到少爷的脉搏了……”人中穴处都快被他掐破了。
    “什么？”林大夫疾速上前查探，果然气息脉搏全无！立即解开云楼的衣带，扒开衣袍，暴露出他白皙的胸膛，迅速开始施针。
    除了人中穴外，云青洛不清楚他扎的其他几个穴位名称，中医方面的知识她不太懂，现在也没心情去想，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时熠刚才的话，探不到气息了？没了？刚才不是还有的吗？虽然微弱……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她再次将颤抖的手指附到云楼的颈动脉处…没有了……没有搏动了……
    林大夫看到了云青洛的动作，但毕竟没有影响到救治，他又忙于施针，便不予理会。
    十息过后，林大夫施完针。
    “林大夫，我哥他…林大夫有几成把握？”云青洛突然出声询问。
    林大夫一愣，微叹口气，答非所问：“小姐先到一旁待着吧，夫人应该也快到了。”
    不想云青洛却不依，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我都知道了，林大夫请告诉我，有几成把握？”
    林大夫深吸一口气，终于如实回答：“百息之内，有六成把握；百息之后，若夏大夫未来，便是一成也没有了！”枉少爷如何费劲心思，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云青洛沉默，从探查不到脉搏到现在，将近一分钟，再过百息，将近三分钟的时间。虽然她已想到了那个急救方法，但中医素来博大精深，关乎云楼的生死，她实在不敢以自己浅薄的学识来质疑别人几十年钻研累积下来的专长。若到时候真不行，再……
    云青洛，不要慌，镇静，不能慌！
    云青洛扇了自己一巴掌，头脑清醒过来，快速回想相关急救步骤。
    看她如此，林大夫也无奈，现在小少爷脉搏气息全无，就算夏大夫来施他那套针法，百息内也不敢说有七成把握，更何况是他！若但真毫无起色，他，也无力回天了。
    百息刚至，林大夫再次探查云楼的脉搏。
    云青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林大夫，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扑通、扑通、扑通
    两息过后，林大夫叹息着开始摇头：“现下，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时熠面色痛苦，还想再让林大夫继续试试，便听到小姐徒增的音量。
    “林大夫快取针，快！让我试试。”一秒钟也不能再浪费了。
    林大夫现在也无计可施，只能下意识地照做。
    刚取完针，云青洛便已上了竹榻，跪坐在云楼右侧，找准部位，开始进行胸外按压。
    “时熠，仔细看我如何做，待会可能要你来！”
    云青洛手中动作不停，对时熠道。她不能保证几个周期下来，七岁的自己还有力气进行标准的心肺复苏，若到时夏大夫还未赶回来，或者回来也无计可施，只能她和时熠轮番上了。
    听小姐喊自己，时熠从悲痛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不知七岁的小姐去哪学的这个方法，但他清楚，小姐也是最不愿看着少爷出事的人，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小姐！”
    云青洛知道时熠的疑惑，但她没时间解释。
    时熠也知现在不是寻求解释的时候，压下心中疑虑，开始仔细观察起来…只是，饶他如何见多识广，如何相信小姐，在看到她对少爷下嘴时，还是惊呆了。若非小姐神情焦急严肃，还让他学着待会照做，他都要免不了要怀疑……
    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马上他又接着仔细观察，心下学着。
    林大夫就没有他这么强的接受能力了，惊得双目瞪圆，半白的山羊胡子也颤个不停，看向时熠：“这、这、这……”，只是他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云青洛不知他们心中作何感想，也无暇顾及别人的心情，只专心地继续抢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
    一个周期过后，双臂已经发酸，但，云楼的呼吸脉搏依然还没有恢复。
    林大夫在旁边微微摇头，小少爷现在明明已经，已经……不知道小姐这是从哪个话本子上学来的，但他们偏偏没有理由阻止。
    时熠垂于身侧的手也暗暗握起拳头，指节发白。
    云青洛整个人仿佛自成一界，除了云楼，周围一切均与她无关，她不能想太多，也顾不得想太多，继续下一个周期，她还有力气，云楼会回来的！会回来教她喊哥哥，会回来教导她握笔研墨，会回来继续揉乱她的头发……
    李氏刚赶到门口，便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上身不着一物平躺在竹榻上，洛儿跪立在侧，双手交叠正在他胸膛某一部位有规律地按压着，旁边的时熠非但没阻拦，还在认真观看学习，而林大夫，也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息。
    楼儿怎么了？洛儿在干什么？林大夫不是应该在床旁救治吗？为何他们都如此反常？
    她跌撞着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去，每近一步，心脏便愈发抽痛一分，全然没了平日的端庄仪态。林大夫见状，上前一步“夫人……”
    李氏一把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楼儿他、他……”
    林大夫微微摇头：“少爷现在，气息脉搏全无，夫人，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