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遵命!”李春应道。
杨凌转身对众民夫朗声喝道:“乡亲父老们,咱们平凉城遭遇大灾,朝廷发下救济粮,让我们度过难关,我感激不尽。但是我们不能坐享其成,不仅不能躲清闲,反倒要更加努力干活,为朝廷尽忠!”
“为义军尽忠!”众民夫齐声喝道,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杨凌抬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说道:“咱们要打硬仗,所以需要更多的劳动力。这里有两千多斤救济粮,你们谁愿意跟我走,就留在这里,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你们。”
听到杨凌这么说,众民夫顿时议论纷纷。
片刻之后,几十号民夫举起右臂表示愿意追随杨凌,剩下的人互相对视片刻,最终陆续走出人群,向杨凌报告,愿意留在城内帮忙。
杨凌看着这批民夫,欣慰地点点头,说道:“诸位兄弟放心吧,我们大伙都是百姓的子民,我们义军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这样,我再从府库拿出500钱,分给你们。”
杨凌说完,便带着几名士卒离开大堂,直奔县衙后院的仓库。
杨凌在仓库里拿出500贯铜钱分发给这些民夫,并且叮嘱他们把钱收好。
“诸位兄弟,如果有人想要退出,请随时来找我,咱们还会再招募更多的民壮,共同对抗鞑虏。”杨凌郑重地说道。
民夫们纷纷称谢,目送杨凌离开,然后开始拆卸粮食,将粮食运回城中储存。
这些人都是贫苦农民,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只要稍稍训练几天,就可以胜任民夫的工作,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民夫。
这些民夫虽然缺乏技术含量,但胜在数量足够多,每隔三日就能从平凉府运来数万石粮食,杨凌甚至怀疑,他们根本不需要训练,只需要吃饱饭就行。
除掉粮草的损耗,平凉府还能维持六七天的粮食供应,这使得城中的百姓总算缓过劲儿来,恢复到平时的生产秩序中。
杨凌趁着百姓的精神状态尚佳,将征发民夫的工作推进得飞快,短短的几天时间,整座平凉城就焕然变样,城墙已经基本完工,四门外都竖立着高大的木质围栏,城门外更是挖掘壕沟、铺设铁丝网和拒马。
城中的各条巷道里也全部拉起栅栏,每处都有民勇值班,城中到处都能看到巡逻的民勇。
南宋和北宋的争斗已经蔓延到他们义军,杨凌不敢怠慢,只能全力保证这座平凉城的安全,否则他的政治前途恐怕会毁于这场战争。
杨凌带着卫队巡视城防时,远处隐约传来阵阵嘈杂声。
“杨将军,好像是官兵打过来啦,怎么办呀?”负责警戒的民夫惊慌失措地喊道。
“不用担心,是官兵过来抢救粮食,你们守好自己的岗哨,不要轻举妄动。”杨凌安抚道。
“是!”
果然如杨凌预料的那样,过来抢救粮食的确实是官兵。不过对方显然低估平凉府的防御,刚靠近城墙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这些官兵显然也没想到城里居然有这么多武装到牙齿的民壮,只能狼狈逃窜。等到对方撤走,平凉府才恢复平静。
这次杨凌并没有大肆杀戮这些官兵,毕竟双方是友非敌。他只是严厉地斥责那些擅闯民宅的官差,勒令他们以后没有通行证不允许入内。同时,杨凌还派人抓捕这些无法无天的恶棍,以儆效尤。
平凉府的百姓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对杨凌越发信服,他们甚至认为平凉府是杨凌和他麾下这支义军创造出来的,因为只有杨凌才有这样的魄力,才有资格统率平凉府的百姓。
在平凉府官员和民众眼中,这支义军已经是他们心中惟我独尊的英雄,甚至比当今天子的威望还要高,所以他们才会甘冒奇险组织民夫修建防御工事,就是为守住平凉府做准备。
“报!”
杨凌正在巡视各项工程进展,副尉刘大刀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报告道:“报告将军,前面发现敌情!”
“哦,走,我们去看看!”
杨凌闻言顿时精神振奋,立即带着刘大刀等人赶往前线观察敌情。
前线指挥所。
杨凌带着刘大刀等人赶到时,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只见前方的土坡上密密麻麻站满人影,他们正挥舞着火把,或扛着弓箭,或拿着刀剑,向对面的义军攻击。
在对面的人群前面,两名身穿铠甲的将领正在指挥作战,左侧那人手握钢鞭,不断抽打在冲锋的士卒身上,逼迫他们停止前进。
右边那人身材魁梧,手提丈八蛇矛,腰悬宝剑,正策马驰骋在阵前,手中长戟舞动如风车般旋转,不断刺死冲上来的敌人。
这二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李嗣业和赵率教,二人在平凉府的驻军里担任军师,负责主持城中的防务。
李嗣业和赵率教在平凉府驻军里颇受爱戴,尤其是赵率教,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很多将士都将其奉若偶像。
由于两人都是骑射高手,再配合熟悉地形的步卒,所以守城的压力不大。不过城墙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也让平凉府城的民夫们感觉到危机。
平凉府城的民兵首领是王小虎,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身体健硕,膀大腰圆,皮肤黝黑,曾经参与修筑城墙。这年代,普通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时间锻炼身体?
王小虎身材高大,力气却不大,在杨凌的授意下负责民团护卫,专管城内的治安,负责协调各处的民夫。
“弟兄们,守卫平凉府的希望就在咱们身上。”杨凌拍着胸脯鼓励民夫们。
民夫们的情绪明显受到鼓舞,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杨凌又接着说道:“平凉府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城中的粮食消耗速度太快。咱们的粮食不多,坚持不到秋收,到时必须夺取襄阳,解决平凉府的问题。”
平凉府的粮库早已经空置,粮食全部堆放在城中仓库中,粮仓中的粮食顶多还能撑到冬季。
这种局势让杨凌深感忧虑,因为粮食问题关乎民心,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个困扰民众最大的问题,恐怕会引发哗变。
杨凌继续道:“现在我们的粮食有限,如果不尽快扩充军队,我们就无法获得足够的粮食。所以今后我们的目标是尽量扩充兵源,扩大规模,以便尽快获取粮食。”
“将军,您打算扩编军队吗?”旁边有人问道。
杨凌点头答道:“嗯,我已经拟定好计划,先扩充民兵,以后再逐步增加军队编制。”
“那将军打算招募多少人?”有人追问道。
杨凌沉吟片刻:“先招募五千,以后慢慢增加吧,反正现在也不急,咱们的粮食还够用。”
“好咧,弟兄们听清楚没有,扩编民兵。”杨凌转身大喝道。
“喏!”
民兵们齐声答应,脸上均露出兴奋之色,只要能扩编民兵,那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吃饱肚子,谁愿意饿肚子呢。
“将军,那我们该从何处招募士兵啊?”
“我们可以广招流民入伍,只要肯努力干活,不愁找不到饭碗。”
杨凌微笑着摇摇头:“这个你们就别管,总之不能滥竽充数就行。”杨凌的话音未落,对面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紧跟着,原本站在对面的敌人开始潮水般退去。
杨凌眉毛挑得老高,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将军,敌人的援军到啦!”
“援军到啦,援军终于来啦!”
……
杨凌循声望去,只见西面尘烟四起,数不清的骑兵正朝这边疾驰过来,马蹄踏在泥泞的土地上,扬起漫天黄沙。
“娘嘞,真的有援军到啦!”
“太好啦,援军终于来啦!”
……
城墙上的民夫和城外的义军看到援军赶来,顿时欢呼雀跃,士气为之大涨,士兵们纷纷涌出城墙列阵迎敌。
杨凌的嘴角勾起笑容:“援军到来,咱们有救啦!”
不过杨凌并不敢掉以轻心,他吩咐刘香:“你带三十名亲卫去看看情况,顺便摸清楚敌人的虚实。”
“末将遵命!”刘香抱拳答应道,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三十名亲卫离开城楼。
片刻之后,刘香回来汇报道:“将军,敌军约有六七万,除骑兵外,剩下的大概三四万是步兵,估计是襄阳的官军派来增援的。”
杨凌点点头:“看来襄阳方向的战斗比想象的更激烈呀!”
杨凌略微思忖,扭头吩咐道:“立即传令给平凉府的城门校尉,让他带上城门,准备迎敌。”
“是!”
杨凌带着亲卫们匆忙返回指挥部,同时召集众位文武官员议事。
这场战斗对整个平凉府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杨凌才格外慎重,要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分享给大家。
当众人抵达城门口时,只见城门洞里人山人海,城外的义军正在组织登城抢夺县衙大堂。
“杀!”
“挡住贼寇!”
……
城外的义军举着盾牌、刀斧和长矛,在城外拼命地攻打城门,试图强攻城门。
平凉城城门宽阔,城墙高大厚实,城门附近更是布置有拒马鹿角,阻碍城外的义军攻城。
在众多民壮的帮助下,几十根木桩被推到城门洞中,义军想攀爬城门就必须踩着这些木桩。义军想攻破城门,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座城门乃是平凉府东北门户,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城门外,义军不惜代价攻城,擂响战鼓,敲锣打鼓。
在义军的疯狂进攻下,民勇们节节败退,很多民勇被迫撤回城中,城门处变得越来越混乱。
“弓箭手,射击!”
随着杨凌的命令,早已等待多时的两百名弓弩手弯弓搭箭,瞄准城外的敌人射出密集的羽箭。
箭矢飞蝗般掠过空中,落在城外义军人群中。
噗嗤,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惨叫声接踵响起,许多义军中箭倒地,鲜血把灰暗的天空映衬得红彤彤的。
“弓箭手,掩护弓箭手!”
在杨凌的命令下,两侧的民居屋顶上冒出无数支火把,借助火光,城门楼上的民众可以看到,城外的民众死伤惨重,倒下的义军尸体铺满城下的地面,鲜血汩汩地从他们的尸体中渗透出来,将周围染得通红。
“冲锋!”
城外的义军首领高举大刀,怒吼着冲在前面,其他的将领们纷纷跟上,义军的攻势变得愈加凶猛起来。
平凉府的守军不断有人倒下,不过民兵们依然咬牙苦苦坚守。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守城器械被引燃,浓烟滚滚升腾,火舌肆虐,照亮夜空。
城外的义军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圈儿,慌乱之中有不少人摔倒或者被绊倒。
不过这丝毫影响不到义军攻城的决心,他们很快调整好阵型,继续攻城。
城外的火药包爆炸声不绝于耳,硝烟弥漫,呛人的黑烟使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是义军却像发疯似的冲锋,誓要拿下平凉府。
就在双方鏖战激烈时,忽然有探哨跑来报告:“报,将军,有骑兵正往平凉府这边赶过来。”
“什么骑兵,哪来的骑兵?”杨凌不禁皱起眉头。
探哨急忙说道:“报,骑兵都是蒙古铁骑,人数超过三万!”
杨凌闻言脸色剧变,他虽然猜测襄阳会遭遇大规模敌军袭扰,但是没想到敌人竟然派出三万大军来攻城,这完全超乎预料。
“将军,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镇定!”杨凌深吸口气,冷静地说道,“这只是敌人的佯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大家按部就班,做好防御工作。”
众人稍微安静下来,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果然,敌军的主力距离平凉府尚有两里地,就停止前进,摆出阵形准备攻城。
嘹亮的号角声突兀地响起,旋即城外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鼓声震颤,仿佛惊雷般响彻云霄。
杨凌凝神倾听着战鼓声和号角声,心情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他隐隐感觉到,敌人的攻势恐怕远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凶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