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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王庆之死
    第245章 王庆之死
    清晨的阳光自云间绽放,金色的光芒驱赶开未褪尽的黑色,沿着街市、房屋、城墙一路延伸远去,将世间的一切纳入怀中。
    殿帅府的琉璃金瓦倒映着阳光,远远望去肃穆依然,春日里穿着甲胄的禁军站在门外,擦的铮亮的金属时不时在行人视野中闪过一道光芒,晃的人睁不开眼。
    再一次来到此处,看到眼前一切的王庆,心情与前两日截然不同,颇有一种往日我受尽委屈伏低做小,今日一朝翻身把爷当的舒畅感。施施然走到高俅坐衙之处,冲着门口当值的军将一扬头:“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王庆前来领官服、印章。”
    “等着。”
    那军将面相普通,闻言只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转身进入厅堂,王庆在外面听着里面咆哮出声:“这厮怎敢来!”“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把东西给他让他滚!”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暗忖还是老子运道好,你再强势,不也要忍气吞声的将这兵马总管给我。
    也没多长时间,那军将手捧着崭新官服出来,上面放着官印以及身份凭证等物,王庆伸手接过的瞬间,这军将开口道:“殿帅吩咐,拿了东西滚出汴梁,今日晚间若你还在东京,必不与你干休。”
    王庆脸一抽,暗忖这次得罪高俅狠了,竟是让这装了许久斯文人的殿帅撕破脸放这种街头狠话,他虽是有几分狂气,却也并非狂妄无惧之人,不敢去试高俅能做到什么程度,接过东西道了一句:“知晓了,这就离开。”
    说罢,拿出事先准备的包裹,将东西包了转身就走,疾步而行中听得后面有瓷器摔碎的声响,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副胜利者姿态昂首踏步走出殿帅府。
    后方军将冷冷盯着他,王庆身影消失不见的片刻,另有人快步走来对着他耳语几声,这军将点点头,将人挥退,转身步入堂中,冲着高俅一礼:“殿帅,人已经离开了。”
    高坐桌案后面的高俅抬起头,面上哪有一丝怒意,慢条斯理的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这位殿帅淡淡出声:“高冲汉、胡春可按吩咐行动了?”
    “适才有人来报,高、胡二位都虞候已经跟上去了。”
    “伱去通知下公相与媪相处,莫让二位相公等急了。”
    “是。”
    军将躬身抱拳就要告退,高俅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完事后派个人回来禀报,你也跟着去,记得叮嘱高、胡二人,将人让给两位相公那边,事成回来后,你程子明也就是都虞候了。”
    “小的多谢殿帅栽培。”单膝跪地,抬头的瞬间,那张平凡的面孔红光满面,眼中似有火焰在烧。
    “行了,去做事吧。”
    高俅挥挥手,名叫程子明的军将赶忙倒退着离开,坐在位子上的殿帅看着外面空中飘过的云朵,嘴角慢慢拉出一丝凶狠:“这你要是都能活下来,老子也就认了,给你这兵马总管又如何。”
    ……
    日间的风有些和煦,王庆神清气爽的走在街市上,对面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是点头微笑以对,搞得不少错身而过的人狐疑不定,挠着头、频频回首看王庆的身影,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见过他。
    “官人好兴致!”
    陌生的话语传入耳中,不知怎地,王庆本能觉得是在同他讲话,转头的瞬间,见是一打着算命卜卦幌子的道人正抚摸着胡须看着他:“你是……那天那道人?”
    王庆一手捂住胸肋,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道士,上次被戳处似乎隐约作痛,他可不想再被戳上一杆子。
    “看来大官人还记得我。”拎着幌子的李助仍是面色和善。
    王庆看着他冷笑一声:“你这牛鼻子似乎算的不准,爷爷我非但没有灾祸,反而官运亨通。”
    伸手抚了下胡须,李助摇了摇头,也未去争辩,转身而走的一刻,话语飘来:“你白虎临官,行事多加小心。”
    王庆眉头紧皱,看着飘然远去的道人抓了抓头,嘀咕一句:“神神叨叨的,什么虎官,老子已经高升的人,真是不知所谓。”
    也没放在心上,这汉子依然朝着家中走去,他自家离着殿帅府有些距离,转弯抹角走了顿饭的功夫,方才回到家中,敲开门的一瞬嚷嚷道:“家里的,给我准备下衣服,本官这就要去赴任。”
    王氏一愣:“缘何这般紧急?”
    “你管这许多呢。”王庆说着将包裹取下打开:“看看,这新官服在此,再看这官印……”将印章拿起递给王氏:“这可都是真家伙。”
    王氏一皱眉头:“你……偷的?”
    “说的甚么话!”王庆气结:“你又不是不知,昨日殿帅府通知我去取的,让我立时出城上任。”
    王氏愈加疑惑“这不是偷的为何要立时就走,不是有五日离家辞行的惯例吗?离京前你不和友人吃酒告别?”
    王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不昨日得罪了殿帅,限期让我离京。”
    “你就作吧,早晚有天作死你!”王氏白他一眼,起身朝里屋走去:“快来帮忙,一起收拾还快些。”
    王庆连忙跟在身后进去,夫妻两人同时动手收拾妥当,也没敢多耽误,就往包袱里放了些衣服银两,又拿了包干粮,王庆道:“等我到任就派人来接你。”
    “省的了,快些走吧,莫要让高殿帅以为你尚在京中。”
    王庆嘿嘿一笑,将朴刀一裹,朝着远处租车的车行而去,此去他州过远,姓高的给的时间又紧,没时间去码头找船出行,还是租辆车先离了这汴梁再说。
    抱着这般想法,这汉子去了离家最近的车行,谈妥价钱,即刻出行。
    ……
    “那人上了车了。”
    “都安排好了?”
    “车行是媪相下边人开的,绝对没问题。”
    “走!”
    简短的对话中,身材雄壮的大汉提起兵刃,胯坐上马,随即在前者指引中离开。
    ……
    “将军,那人离家了。”
    闭目养神的军将抓起桌上的刀:“洒家知道了。”
    ……
    午后的阳光照在马车上,将影子拉得偏斜细长,树叶沙沙声响中,车轮碾过土道,倚着车壁的王庆在车辆晃动中轻微晃着身子,眼皮耷拉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咚——
    “哎哟……嘶……”车辆一瞬间的颠簸让差点睡着的王庆撞上车顶,脑袋磕在板子上的瞬间睁开双眼:“你这厮……怎生驾车的?”
    前面的车夫没有出声,王庆眉毛一拧,顾不得车身晃的厉害,抓住窗棱,双臂用力将身子带起,猛地一掀车帘:“你个鸟人怎么走……”
    山风吹拂树冠,晃动的光影中,入目的是四周有些陌生的景色,至于行人更是一个也无。王庆并非是未出过城的人,这条路却是从未来过,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为之情形,一只手抹上朴刀:“这里是哪?”
    “客人稍安勿躁,此条乃是近路……”驾车的车夫稍稍侧脸,嘴里大声说着:“比走官道要近上不少,知道的人并不多。”
    “不对!”有些警醒的王庆猛然抽刀搁在前方车夫脖子上:“给老子停下,这事儿不对。”
    “客人这是作甚?恁手中东西可是危险的很,还请拿稳了。”
    直视着前方车夫的后脑勺,车轮转动的声响中,王庆一时间分不清这人是在害怕或是毫无惧色,然而下一瞬,这车夫扯住了缰绳,马匹减速的霎那,王庆直觉不妙下意识手往回一收,挥动朴刀。
    “当——”
    一柄解腕尖刀挡住挥来的刀锋,车夫翻身跳下车辕:“下次杀人记得别动作那般大,都架到脖子上了,收回去作甚。”
    “你这厮端的是谁?”
    喝问声中,车夫露齿一笑:“让你做个明白鬼,在下胡春,殿帅大人请你赴死。”
    “高俅!”
    咬牙切齿中,王庆陡然明白过来,脸色难堪的看着那车夫,猛的一跃跳上前边马匹,手中刀往下一挥,斩断拉车的缰绳,双腿用力,磕动马匹。
    胡春站在原地,见着王庆这一番动作也没反应,只是冷眼旁观,马匹迈动四蹄之际,一道细长黑影从一旁树丛中飞出。
    噗——
    箭矢自马的脖子贯穿而出,那马惨嘶一声向旁侧倒,王庆也是反应快,一用力,翻下马背狼狈的滚开,抬头脸色难看的望向一旁。
    一手持着弓箭的大汉步出树林,满脸坚毅之色,用手中弓指了指落马的汉子:“你却是要去哪?”
    王庆当即心中一凉,眼见那边树林又有三人拎着刀枪现身,其中一人还是今早在殿帅府见过的,当即头皮有些发麻,站起身握紧手中朴刀朝程子明一指:“好高俅,竟算计我至此!”
    “你心中怎生想的,殿帅其实一清二楚。”刀锋与刀鞘摩擦的声响中,程子明抽出单刀:“今早那出戏可听的过瘾?殿帅特意演给你听,你当感到荣幸!”
    王庆咬牙切齿:“老子荣幸个鸟,高二目无法纪截杀朝廷官员,你等也是助纣为虐的腌臜泼才!”
    “住口!”拎着弓的大汉将弓一扔,接过京超递来的刀,怒目看着王庆:“你这厮张口闭口说人不是,自己却是个在他人府里淫人女的下贱胚子,当真罪该万死!”
    “你……你是媪……你是童贯的人?”王庆心中一凉,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口扩撒全身。
    “洒家王禀,今日特来除了你这淫贼!”
    说话间,王禀走动上前,一旁同样抽出刀的京超也迈步跟上:“虽是要杀你,然你这厮却是让我另眼相看,媪相你敢得罪,公相你也敢得罪,当真是狗胆包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中,王庆几乎笑弯了腰,几个逼近的人脚步一停,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有些不解他在笑甚。
    “呸!莫把那骚娘们儿说的贞洁烈女一般,还不是她看上了老子,自己找人牵线做了马泊六勾引的老子上她床榻!”拎着朴刀的身影拿手指点着前方王禀、京超:“自己不守妇道,凭甚怪我身上!”
    两人皱起眉头之际,身形高大的高冲汉猛的抽刀冲了上去:“莫听他屁话,先杀了再说!”
    王禀、京超皆是醒悟过来,有些恼怒的冲着王庆而去:“口舌之徒,恁地会说!”
    “老子同你们拼了!”
    王庆也知难有幸理,一挺朴刀对着高冲汉逆冲而上,刀锋当头劈砍,呼呼有声。
    当——
    高冲汉手中一把制式战刀,猛地挡开王庆刀锋,反手劈下之时,带起凌厉的杀意,砍向对面俊俏郎君的头颅。
    几乎同时王庆刀将刀柄上架,嘭然巨响中,抬腿踹向对面,却撞上对面抬起的膝盖,两相用力下,双双踉跄后退。
    程子明在高冲汉动得一瞬也是快步冲上,趁着王庆不稳,一刀砍下,刀锋“嗡”的劈过空气,对面人影勉强侧身闪避不及,刀刃划破衣衫,带出一篷鲜血。
    “啊——”
    王庆惨叫一声,双臂猛地用力,一刀逼开程子明,对面,王禀与京超两把刀一上一下劈撩过来。
    当——
    噗——
    王庆奋力横刀挡住王禀当头一刀,却是被京超砍伤大腿,身子一个踉跄,王禀抬腿踹在对面身上,人朝后飞去之时,后方的胡春眼神一闪,猛的期近过来。
    “呃……你……”
    后腰处火辣的疼痛,王庆勉强回头,看清人脸的一瞬,想起对方手中的尖刀:“滚——”
    奋起余威,猛地朝前迈步脱离刀锋,回手就是一刀劈下,胡春只有短兵不敢硬接,猛地朝旁一跃避开。
    刀锋轮空,王庆顺着力道踉跄一下,勉力站稳身形,鲜血顺着腰部流下,浸湿了下裳。
    噗——
    鲜血飞溅,一截雪白刀身带着鲜血从胸前他探出。
    “呵……咳……”王庆只觉前胸后背疼痛难忍,勉力转过头看向后方,人脸映入视线同时,说话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老子京超,下去见了阎王莫要忘记了!”
    长刀抽出,一篷热血溅到脸上,冷着脸将刀上血迹在睁大眼倒地的王庆身上擦了,胡春走过来看了看:“二位将军不把人头带回去?”
    “带回去作甚。”王禀一脸厌恶的看了眼地上死尸:“一淫贼,莫得辱了大帅得眼。”
    “公相也不想看见他。”京超起身,看了看擦净的刀面:“你等要的话自己砍下来拿去。”
    “殿帅也未有要求。”胡春摇摇头,猛的蹲下身子用尖刀在脖子上捅了两下,粘稠暗红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这汉子才起身:“补两刀。”
    其余人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转身朝回走去,胡春将尖刀擦净收了,赶忙跟在后方。
    这片空地处,仅余下一人一马两具死尸,后方,空着的车子被风吹动帘布,似是在召唤着什么。
    ……
    天光西走,有些昏暗的视线里,七条大汉走入这白日厮杀的场地。
    “这厮死了?”马劲走到死尸旁看了看,牙疼似的咧了下嘴:“真够惨的。”
    “是挺惨。”滕戡也过来看了眼,转头道:“这下怎办?李兄你的人死了。”
    李助本是摸着胡须站在后方,闻言脸上一黑:“你这厮以后还是少开口,什么叫我的人死了,这小子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你看好的这人死了,那我等现在怎办?”袁朗皱着眉头,总感觉一番心血白费一般,心中也有些空落落的,似是失去了什么。
    “怎办?”李助眯着眼睛看了眼众人:“自是带上‘礼物’去梁山入伙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让着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李兄你不生气?等了大半年等个这般结果。”
    “有何好生气的?”李助不解的转眼看着问话的马勥:“早就说了,这是劫难,过不去就死,如今死了,只是证明他没资格罢了。”
    甩动袍袖,转身而走:“如今自是要去找有资格的。”
    李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跟上自家叔父,其余几人相互悄悄,耸耸肩膀,也是跟了上去。
    血红的天光下,树林又恢复了安静。
    ps1:神兽果然厉害,我244章的小诗词没了,添加了两遍都被吞了o(╥﹏╥)o
    ps2:胡春、程子明,荡寇志里面高俅心腹
    ps3:从本心说,还是挺喜欢王庆的,繁本鲜活、简本有气概。而且不得不说繁本得罪了童贯、杨戬、蔡京,简本得罪高俅都能将事情闹大并活下来,也是本事,要不是宋江的话,这人才该是版本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