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骑士之剑，不染无辜者之血【二合一】
    教堂内，随着莱茵拔出那插在安娜胸口中的圣钉。
    那原本压制着安娜的血泣天使，也终于是放开了手。
    很快的，原本覆盖安娜周身的圣光之火，就在她无意识释放出的强大影鸦之力压制下，尽数泯灭。
    徒留拉尔克周围一小撮圣火还在闪耀，保护其不被影鸦之潮给彻底吞噬。
    只是拉尔克这种坚持明显无法持续太久。
    因为没有了圣钉的帮扶，似他这种被教会用庞大非凡资源强行堆砌上来的白银阶非凡者。
    根本就不是安娜这种于无数生死危机中，以自身意志真正踏上白银阶的非凡者的对手。
    毕竟拥有非凡特性和善于使用非凡特性，从来就是两回事。
    只见此时恢复自由之身的安娜甚至都没有刻意去针对拉尔克。
    她仅依靠着先前释放出的影鸦，就已经让此刻的拉尔克疲于奔命。
    毕竟失去了圣钉从安娜体内汲取来的强大生命力。
    拉尔克自身的肉身强度也就比没有非凡特性的凡人强大一些，和同阶非凡者根本没法比。
    至于那区区圣火，就更加不被安娜放在眼里了。
    毕竟拉尔克的圣火可无法驱散安娜释放出的黑暗。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的安娜应该抓住这难得机会，立马起身给予拉尔克最后一击。
    但眼下的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陷入到了一种无言的死寂中。
    只一席黑羽长裙的安娜无视了远处疲于应付影鸦的拉尔克，怔怔的看着面前跪坐在地上，身躯化作焦炭的莱茵。
    那出神的双眼，无疑是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种莫名的思绪之中。
    安娜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明明她只是在利用莱茵来隐藏自己的魔女身份，与其假结婚。
    明明她就做好了离开小镇，且今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的打算。
    明明死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的凡人。
    可她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片刻后，安娜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蹲下身子，并把手慢慢放在了莱茵焦黑消瘦的脸颊上。
    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余温，安娜用那宛如哄孩童睡觉般的温柔语气，轻声道：“善于玩弄人心，捉弄命运的魔女，最后却被一个凡人挑动了封闭的心吗？”
    “莱茵，你果然是特别的，毕竟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和你一样，相信并拯救一个‘邪恶’的魔女了吧。”
    “你兑现了你作为一个骑士的诺言，并对一个无辜者伸出了援手，完成了对她的救赎。”
    “既然如此，那我也应该兑现我作为一个魔女的承诺了……”
    安娜站起身，其脸上的温柔彻底消失。
    随后她眼神冰冷的看向不远处苦苦支撑的拉尔克，就好像在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拉尔克，我说过我会诅咒你和其他与你一样的愚信者，而今就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毕竟魔女们擅长玩弄的可不是只有人心和命运，她们同样擅长玩弄的……还有灵魂啊。”
    “拉尔克，我会把你那肮脏扭曲的灵魂，从你那老迈的身躯中慢慢抽出，然后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把你口中神圣的，不可战胜的圣光教会，一点点摧毁。”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拉尔克。”
    “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对你和你们这些愚信者们最好的审判啊……”
    安娜的语气很是平静，就好像是在陈述着什么客观事情一般。
    而面对安娜那对自己降下的死亡宣言。
    拉尔克虽然感到愤怒，但比起安娜这个魔女来说，拉尔克此刻更加愤怒的，乃是那跪坐在安娜旁边的焦黑的尸体。
    毕竟若是没有莱茵的话，此时的他早就完成了对安娜的‘审判’。
    想到这，拉尔克强忍着被万千影鸦吞噬身体的痛苦，抬头看向教堂顶部刻有‘圣主救助世人’的壁画，眼神中充满了悲凉。
    “伟大仁慈的主啊，请您宽恕信徒拉尔克的傲慢与疏忽。”
    “拉尔克小看了魔女的实力，也小看了其摆弄人心的手段。”
    “她蛊惑了本是虔诚的教会骑士，并让其亲手摧毁了您让我赐予魔女的审判。”
    “主啊，您愚钝且卑微的信徒拉尔克已然看不清前路，倘若您能听到来自拉尔克那虔诚的祷告与忏悔，那就请您降下福音，向拉尔克赐予您伟大的仁慈，指引其继续前进的道路吧……”
    见拉尔克死到临头还在‘虔诚’的向着圣光之主祷告。
    安娜不仅没有半点触动，甚至还觉得好笑。
    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主身上，这些愚信者可当真是无可救药啊。
    而这一幕也让安娜坚定了自己对愚信者们的看法。
    这些家伙的信仰，果然是无比的虚伪。
    毕竟他们要真有自己表现出的这般虔诚。
    那教义中所写的‘主平等的怜爱世人’就应该被他们严格的遵守。
    可实际上呢？
    泽维尔小镇内的普通居民是不是人？
    魔女们又是不是人？
    面对这个问题，拉尔克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答案，以及他个人对教义的解读。
    那就是在他和许多如他一样的愚信者眼中，圣光之主平等怜爱的世人里，并不包含普通人和魔女们。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的解读啊。
    似拉尔克这般人所信仰的从始至终就不是什么‘圣光之主’。
    而是被他们曲解后的，自以为是的‘主’。
    至于真正的圣光之主是什么样的，我想这对拉尔克等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这群陷入到狂热崇拜的愚信者们早已曲解了教义，并深陷到了自己所编织出的虚幻信仰中，无法自拔……
    而若要说安娜眼中真正的‘圣光信徒’应该是什么样。
    那她的脑海中有且只会浮现出一个身影。
    一个甘愿冒着汹汹烈火，也要不顾一切将她从不公审判中救赎出的凡人。
    而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符合安娜印象中，那批最初的圣光教徒们的形象。
    他，才应该是世人眼中真正的光。
    至于如今的圣光教会？
    那不过是一群愚信者用来欺骗世人的工具罢了。
    想到这，安娜心中就莫名的生出一种悲凉。
    明明如今的教会之中还有着像莱茵这样真正的圣光践行者。
    可为什么如今掌握着圣光教会的人，却是如拉尔克这般虚伪的愚信者？
    如果当初审判她老师的，是如莱茵这样的人的话，那或许……
    安娜摇了摇头，当即就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抛出。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安娜当即收敛心神，并准备给予拉尔克最后一击。
    结束这场由拉尔克单方面发起的，不公的审判。
    毕竟她已经确定拉尔克除了‘圣经’和‘圣钉’外，已再无其他底牌了。
    只是安娜没有注意到的是，由于两人之前的战斗，使得教堂的天板上出现了一道不算大的缺口。
    而外界的月光透过这道缺口，最终照耀到了教堂中莱茵那握着圣钉的半具尸体上。
    这光虽不耀眼，但在此时昏暗的教堂中却显得无比明亮。
    然这一幕，偏偏都被抬头的拉尔克给尽收眼底。
    拉尔克不可置信的看向莱茵死前握着的圣钉，嘴里喃喃自语道：“仁慈的主啊，原来你真的听到了来自信徒拉尔克那卑微的祈求，并为此降下了指引。”
    “如果这就是您的旨意的话，那您卑微的信徒拉尔克……甘愿一试。”
    听到拉尔克的话，安娜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可她却无法当场判断出这种不安的源头，并加以阻止，以至于错过最佳的时间。
    随后，在安娜震惊的眼神中，拉尔克竟突然放弃了抵抗，并收起了周身的圣火，任由那些影鸦无情的吞噬他的身体。
    而就在安娜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时。莱茵那原本早已沉寂的尸体，却是悄悄的动了起来。
    只见在莱茵干裂的皮肤缝隙中，一道道圣火从中突然出现。
    而这些圣火此时就如同特殊的丝线一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开始操控起莱茵的尸体来。
    也是到了这一步，安娜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心中的不安是什么，以及拉尔克的目的。
    她看着浑身冒着圣火，眼神紧闭的莱茵，以及不远处被影鸦们分食殆尽的拉尔克。
    安娜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怒吼。
    “拉尔克！！！”
    安娜万万没有想到，拉尔克口中‘主的指引’，竟是让其亵渎莱茵的尸体！
    只是没等安娜有所行动，重新复苏的‘莱茵’就重重的把圣钉插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下一秒，那原本消失的血泣天使再次出现，并对莱茵张开了双臂，将其拥入怀中。
    只是和对安娜的压制不同，此时的血泣天使并未限制莱茵的行动。
    而是化作一道道流光，并最终和莱茵的身体彻底融合。
    很快的，一个让安娜又惊又怒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莱茵原本失去生机的身体，此时在某种非凡特性的加持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待其身上的伤口彻底痊愈后，死而复苏的‘莱茵’抬起了右手。
    下一秒，拉尔克那遗留在地上的圣经便化作一道圣焰流光，重新聚集在了‘莱茵’的手中。
    只是和出现在拉尔克手中的圣经不同。
    当这道圣焰凝聚在‘莱茵’手中后，其所具现化出来的，则是一把银白色的‘圣剑’。
    其实无论是圣剑还是圣经。
    其本质都不过是拉尔克‘非凡特性·圣光之徽’的一种表象。
    圣光之徽在拉尔克手中，其展现出的形象是圣经。
    在莱茵手中，其展现出的形象便是圣剑。
    而随着圣剑入手，‘莱茵’重新睁开了眼。
    只是与先前那种清澈明亮的眼神不同，莱茵此时的眼神很是空洞。
    空洞到让人一眼就知晓这具重新行动起来的身躯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不是真正的莱茵。
    看着这模样的‘莱茵’，安娜浑身颤抖。
    那是她在愤怒，发自灵魂的愤怒。
    “魔女，这便是我主的指引，也是祂对莱茵这个叛逆者的仁慈。”
    “因为当我在主的引导下，注意到莱茵这个叛逆者手中的圣钉时，我就彻底明白了主的旨意。”
    “圣钉从不只是简单的封印之物，它同样是世界上少有的牵魂之凭。”
    “邪恶的魔女啊，你可以吞噬我的肉身，但你却无法亵渎我那对主无比虔诚的灵魂。”
    “我以残留在叛逆者莱茵体内的圣火为引，让其用圣钉为凭，与我的灵魂签下誓约。”
    “从今往后，我将以叛逆者莱茵的身躯为容器，承载来自圣光信徒拉尔克的灵魂，让其继续代替我主践行其在凡间的意志。”
    “感恩吧，赞美吧，这就是伟大的，仁慈的圣光之主。”
    “因为哪怕是在面对莱茵骑士这样犯下了滔天大罪的不可饶恕之人时，我主却依旧对其心怀怜悯。”
    “其不仅赦免了他的罪孽，更是引导我帮其偿还这份罪孽，继续散播我主的光辉。”
    “这是我的荣幸，亦是莱茵这个叛逆者的荣幸。”
    “邪恶的魔女啊，眼下的我既是莱茵，也是拉尔克，我们……不分彼此。”
    “接受，来自我主的审判吧。”
    话语落，身上遍布圣纹的‘莱茵’手持圣剑，朝着安娜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虽然比起莱茵生前来说，此时的‘莱茵’不仅动作更快，手中的圣剑更是兼具惊人的非凡特性。
    然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并不熟练，以至于很多攻击看似强大，实则毫无威胁。
    可就是面对这样一个‘稚嫩’的非凡者。
    此时的安娜不仅一直在躲避，更是连还手的欲望都没有。
    她在顾忌，顾忌自己的攻击是否会伤到莱茵的身体。
    没错，虽然此时莱茵身体内此时承载的乃是拉尔克的灵魂。
    但他的身体还是属于真正的莱茵，那个于圣火中，冒死拯救自己的莱茵。
    因此安娜在思考，思考如何在不伤害莱茵身体的情况下，把拉尔克这家伙的灵魂从中给抓出来。
    可非凡者的战斗从来都是凶险的。
    随着拉尔克渐渐熟练莱茵这具躯体，他的攻击开始也慢慢变得有侵略性。
    加上他发现安娜从始至终都没有展开反击后，这就让他的许多攻击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近身战从不是安娜的强项，尤其还是在这束手束脚的情况。
    只见‘莱茵’在不顾周身影鸦的情况下，一剑破开了安娜周围的影鸦屏障，并朝着她的身体斩去。
    而早就心神大乱的安娜此时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击。
    因为她还没有找到在不伤害莱茵身体的情况下，直击拉尔克灵魂的方法。
    可她犹豫了，拉尔克却不会。
    望着那迎面而来的圣剑，安娜不知为何，最终选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预料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因为‘莱茵’手中的圣剑最终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停在了其头顶的三指处。
    就在安娜疑惑之际，一道熟悉的，温柔的声音传来。
    “不要怕，安娜。”
    “骑士之剑，是绝不允许沾染无辜之血的……”
    安娜不可置信的睁开眼。
    只见莱茵此时的左手牢牢抓住右手，让其停下了本该落到安娜身上的圣剑。
    而在这个过程中，莱茵的身体则是在不断的颤抖，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对抗。
    那是属于莱茵·西蒙斯的意志，在与拉尔克灵魂进行着强烈的碰撞。
    而结果很明显。
    莱茵用自己凡人的意志，战胜了作为白银阶非凡者的拉尔克。
    哪怕这个胜利无法长久。
    可这对莱茵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着陷入呆滞的安娜，莱茵一边对抗着来自拉尔克的意志，一边绽放出温暖的笑容。
    “安娜，请不要让莱茵·西蒙斯背负上一个无辜者的灵魂好吗？”
    “因为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所以，动手吧，这是来自莱茵·西蒙斯真挚的祈求，亦是你对他最好的救赎，我亲爱的……魔女小姐。”
    听到这话，安娜沉默了，彻彻底底的沉默。
    可当她注意到莱茵那开始缓缓落下的圣剑，以及莱茵眼神之中的坚定时。
    她明白自己必须给出回应了。
    于是她抬起头，第一次对着莱茵露出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那笑容很美，因为这是安娜那冰封多年的心，第一次对外人张开。
    只是在这笑容之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亦如鲜凋零前，最后的绽放。
    “如你所愿，我亲爱的……骑士大人。”
    ps:日常求追读、月票啦！
    下一章就是这个小副本的结束总结，以及主角独特非凡体系的构造了。
    非凡之路，从此开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