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今天来得特别早。
    不到八点就出现在轧钢厂一食堂后厨。
    幸好王东带着黄龙飞跟唐大山两个人早就等在这里，不然肯定会让李副厂长扑一个空。
    见到王东就满脸着急问：“小王，怎么样，有没有成功？”
    王东指了指盆子里的骨油道：“领导……”
    “总共十三斤多一点儿骨油……锅里剩下的骨头汤还可以用来炖萝卜，炖白菜……”
    “具体口感我还没试。”
    “正好后厨还有半颗白菜，要不我先用骨油给您炒个白菜，咱们自己先吃一下。”
    李副厂长看着盘子里略微有些发给的骨油道：“现在就炒……”
    “只要能吃，你小子可就给咱们轧钢厂立下大功了……”
    对于现在的王东来说，用骨油炒一个大白菜绝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不到五分钟，一盘香味扑鼻的大白菜就出现在李副厂长面前。
    也许是王东大量使用姜丝蒜末压住了骨油自身携带的异味，炒出来的大白菜竟然跟猪油不相上下。
    几口白菜下肚，李副厂长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笑容，随即朝王东道：“今天中午就用这些骨油炒菜，看看工人们的反应如何。”
    “小王，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说完就急匆匆往办公室走，王东紧随其后。
    关上李副厂长房门，李副厂长就带着满脸笑容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感慨：“之前每次开会，杨厂长就拿饭菜缺油水的事儿向我发难。”
    “今天有了骨油，我看老杨还怎么发难。”
    “一会儿我就让后勤采购科联系四九城所有肉联厂，大肆搜集猪大骨，数量越多越好。”
    “你把这个办法整理一下，形成文字，我要上报上级。”
    “这么大一个功劳，我不仅要在轧钢厂奖励你，还要向上级领导给你请功。”
    “运气够好的话，我这个李副厂长也会跟你沾不少的光。”
    王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一脸慎重提醒：“领导……”
    “我建议这件事儿咱们暂时不要报上去。”
    “四九城虽然有好几个肉联厂，但每天杀的猪肉就那么多，没有人要的猪棒骨全部加起来估计也只有几百斤。”
    “就算他们把大部分猪棒骨卖给轧钢厂，每天也只能提炼几十斤骨油。”
    “对于一万多人的轧钢厂来说，这点儿骨油显然杯水车薪。”
    “您要是把这件事儿报上去，让其他工厂知道猪大骨可以熬骨油，那之前没人要的猪大骨就会变成抢手货。”
    “届时不管我们的采购员多利害，也买不回来多少猪大骨。”
    “我建议这件事儿咱们暂时保密，留在轧钢厂闷声发大财。”
    “不管怎么样，先把工人们缺少油水的问题给解决了。”
    “要是我们有了源源不断获得大量猪大骨的渠道，将来再上报也不迟。”
    李副厂长脸上的狂热表情慢慢被冷静取代。
    自己将来是要当轧钢厂厂长的人，绝对不能因为一次功劳而因小失大。上级领导给的嘉奖非常重要，但如果因为轧钢厂熬制骨油的事情外泄，导致轧钢厂工人仍然吃不饱肚子，对自己怨气重生，杨厂长趁机向自己发难，将来不仅当不上厂长，很可能连屁股底下的副厂长位置都保不住。
    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激动，看着王东满脸感激回答：“你说的不错……”
    “在没有获得源源不断采购猪大骨的渠道跟办法之前，我们必须闷声发大财。”
    “我昨天答应的奖励一会儿在会上就帮你争取。
    “官升一级，担任后厨主任我不敢保证，提升一级工资肯定没问题……”
    …………
    轧钢厂会议室。
    几个重要事情讨论完成后，杨厂长跟往常一样，再次将目光转移到李副厂长身上。
    “老李，昨天下午去车间巡视，好几个车间主任找我：“说食堂中午炒出来的菜没有一点儿油水，不饱肚子，下午干两三个小时活就饿了。”
    “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工人直接饿昏在工作岗位上，导致车间生产效率大大降低，很有可能完不成今年上级交给我们的生产任务。”
    “你是咱们轧钢厂主管后勤的副厂长，这么大的事儿不能一直没有解决办法。”
    “否则我们这些厂领导怎么给工人同志们一个交待。”
    面对杨厂长的发难，前几天李副厂长都是叫苦，或者顾左而言他，尽快结束会议。
    但既然问题出现了，那肯定是要解决的。
    昨天李副厂长还特别担心今天的会议，担心自己再在杨厂长面前丢一次脸。
    现在不怕了。
    迎着杨厂长目光很自信回答：“厂长，还有其他同志们……”
    “经过后勤所有干部跟工人同志们的不懈努力，我们不负众望，总算想到了一个解决轧钢厂缺食用油的好办法。”
    “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办法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接下来一个星期，各位同志就能看到后厨饭菜的变化。”
    “后厨副主任王东同志是这个办法的提出者，不仅帮后勤解决了大麻烦，更是帮整个轧钢厂解决了问题，变相保证了轧钢厂生产，立下重要功劳。”
    “有功必赏是我做副厂长的原则。”
    “我提议这件事儿被彻底解决以后，直接晋升王东同志为轧钢厂后厨主任……”
    “不行……”
    杨厂长毫不犹豫拒绝道：“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们不能光凭你一句话就晋升王东为后厨主任。”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王东还有半年时间才十八岁，担任后厨副主任就已经够破格了。”
    “现在又让他担任后厨主任，于情于理都行不通。”
    “虽然上级要求我们放心大胆使用年轻人，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但也不能拔苗助长。”
    李副主任赶忙提醒：“厂长您别着急……”
    “我又没说现在就晋升王东同志担任后厨副主任。”
    “解决办法是王东提出来的，我想等他彻底解决后厨饭菜缺少油水的问题后再晋升他为后厨主任。”
    “说不定那时候的王东同志已经满了十八岁。”(本章完)